第113章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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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最后一块石板，莱茵走到结晶的下方坐下。

石板上的确记载了近乎整个世界的知识，只不过这些只是大多是以造物主的高端视角去撰写的，所以对于凡人而言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解读。更何况，这些知识有很多只是适用于这个世界泡内的规则，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通用规则，这一部分只有借鉴意义。

事实上，对于莱茵来说，即便看完了这个空间里的所有石板，对他的实力层面的提升也是较为有限的，真正能够获得提升的，是他的思维和眼界，毕竟即便他的存在足够特殊，但阿克蒙德因为需要镇守封印，所以即便是【戴冠者】乃至【诀别者】都并没有离开现世，更多的是跟封印术式融为一体。因此即便继承了整个家族的记忆，莱茵也并没有对现世之外的区域有过什么了解，更多的还是几百年来道听途说的知识。

莱茵抬起手，魔力在手中汇聚成熟悉的单手斧。然而和一直以来他用魔力凝聚出来的纯黑色斧头不同，这一柄单手斧和他一直待在身上的那用奥利哈刚打造的一模一样，有着金属的材质和特性。很显然，这和他以往构筑的那些不同，原本的那些只不过是神秘要素构筑的团块，就好像是具备了一定硬度的能量体一样，需要他靠着操控魔力的技巧去维持。而现在他凝聚出来的，就是一柄单纯的金属斧头，莱茵放手不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原本那只是将神秘要素定型固化成特殊的形状，而现在这已经是单纯的无中生有的造物了。这便是创世的知识，是世界泡意志构筑世间万物的技巧和能力。现在的莱茵当然做不到随意的创造世界，但一定程度将神秘要素……亦即是纯粹的规则力量，转化成为秩序稳固的属性物质。当然，因为存在形式的不同，即便拥有同等的知识，一个人类……哪怕是本质已经变得非人，和一个世界泡意志本身，能够挥出来水平自然也不同。

就好像都有牙齿能够撕咬，青蛙的咬合力和鳄鱼的咬合力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不得不说，第一次进入到隔断位面，就有机会接触到世界泡意志记录这种事，属于是相当的幸运了。甚至这个世界泡内漫长的任务，也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积累。只不过在阅读这些记录之后，莱茵也有些怀疑，毕竟无论怎么想，他这数十年的经历也有些微妙。以最初级的凡者进入到【戴冠者】才能够抵达的隔断位面，然后又在这个单一的世界泡中成长到了只差一步就能够升华到【诀别者】的层级。

对于一个凡者的人生来说，这就像是开了加进程一样。当然，并不是说他花费几十年时间久升了七级这种事太快了。而是一个事件就升了七级这种事不正常，即便是他本身就不是常规凡者，碰到这样的事情也有些不太正常。

但这并不是幻境或者别的什么，他拥有的力量也是无比的真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离开这个世界泡之后依然会以这样的层级存在。但这样一来也就涉及到了这个世界一条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所有人都会默认遵守的规则，那就是等价交换。

换句话说，付出和收益理应是对等的。

而这个世界泡就好像是一种单纯的奖励一样，或许对于其他凡者来说并不轻松，但对于有着完克这些怪物能力的莱茵和洛河的组合，真的就好像是在旅游一样，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的危险。哪怕是那头恐怖的古龙，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稍微有些压力，最终不还是将其讨伐了吗？更别说就算他们无法讨伐，想跑总是没问题的，当初没有逃跑只是因为他们的选择罢了。

总的来说，无论是莱茵还是洛河，他们的收益要远远出付出。

莱茵眯起眼睛看着头顶的晶体，哪怕是看过了所有的石板，他也没能搞懂要如何解决这个东西，世界泡意志的确将无形的污染和侵蚀变成了有形的目标，就好像打完魔王就等于拯救世界一样。但就是这最后一步完全卡住了，现在莱茵很清楚，那根本不是力量不够之类的问题，就算特殊如自己，在这个世界泡走到了凡者的尽头，成为了第十三级的半神，也没办法用暴力来破开这个晶体。

那是从规则层面就无法做到的事情，或者说，其实自始至终，在这个世界泡里，正面战斗的力量从来都不是那么重要。但如果需要解决的不是【爱丽丝绝望构筑的核心】而是【构筑成核心的爱丽丝的绝望】，这种类似心理医生开到或者解开心结一样的东西，他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毕竟比起认真和人谈心，开导心结，他更擅长连提出问题的人一起解决。

更别说，这晶体里只是一具尸体啊……严格从概念上来说这是魔女绝望意志的具象化，根本没有交流的途径啊。

莱茵拽了拽胡子，放弃了思考：“所以破局的关键还得靠洛河吗……”

比起一路只知道杀杀杀的他自己来说，一路上和魔女谈情说爱的洛河，或许才能够找到某些契机。当然，更有可能的，是需要用一些特殊手段进行操作了。

比如……时间。

就在莱茵思考的时候，源自本能的危机感突然出预警。他警惕的看向那扇大门，理论上在这个世界泡里，在这个时间点，不应该有人会来到这个地方。当然前提是这个世界泡中，除了莱茵和洛河这样的外来者之外，就只有那些几乎没有任何智慧的怪物。

然而此刻从那扇门的方向，传来了压倒性的存在感，就好像有某种出了人智理解的怪物突然出现在了门后一样。沉重的呼吸从莱茵的鼻息之间吞吐，体内的魔力在瞬间活化，这个空间是个死胡同，没有任何其他出口，而能够通过特殊途径逃逸的洛河此刻又不在，如果面对无法突破的危险，那他能够选择的唯有死战。

沉重的闷响传来，在这个时代只在两人进来和洛河离开的时候打开过两次的巨大门扉，此刻正在被推开。从渐渐开启的门扉背后，传来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莱茵的神经在瞬间紧绷，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想法。正在通过那门扉挤进来的恐怖存在，其气息的危险程度要远远过那头古龙形的怪物，哪怕他此刻比起和古龙战斗的时候有了质变，但仍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应对眼前的怪物。

“啊……莱茵，好久不见啊。”千万层嘶吼声重叠在一起，庞大的信息量化作最为基础的字句，被硬塞进莱茵的脑海中。这个瞬间，哪怕自身精神抗性远常人的莱茵，也差点失去理智。

“洛……河？”莱茵要紧了后槽牙，将脑中那杂乱无序的信息排斥出去。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变得更加紧张了。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眼前的怪物和曾经的少年完全不是同一个存在，他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到底生了什么。他可以信任一个本质偏向人类，有着一定程度的秩序善良倾向，而且自己可以随时灭杀的少年；但他无法信任一个无法理解的、甚至无法观测的、已经不知道到底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现在从门扉另一边透露出来的气息，甚至不比当初在王国大道想要通过传送门降临的旧神弱。

“抱歉……已经太久没有跟人进行交流了……”恐怖的气息如同退潮一般消散，就像是某种庞大存在离开了一样，栗的少年从黑暗中走出，那千万道嘶吼也只留下一道属于人类的声音，“不好意思，时间过得太久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有点不习惯。”

莱茵的手依然没从斧柄上松开：“时间太久？你……在外面呆了多久？”

洛河愣了一下，此刻的他和之前莱茵认识的夜不太一样，即便回归了人形，也显得无比的沧桑而憔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嗯……过了多久呢？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很久很久，久到将足迹踏遍整个世界泡……看你的样子，啊，原来这扇门的两侧，时间流并不一致吗……”

“这边大概过去了……六十年不到。”莱茵眯起眼睛，“你刚才说很久没有交流……那个系统呢？”

“嗯……系统啊，”此刻的洛河显得有些迟钝，甚至迟钝的不像个人类，“忘了多久之前就沉寂了……那个东西也是有极限的，它似乎不能够和过于庞大的存在绑定。”

莱茵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他问道：“那现在你变成这个样子回到这里，是打算做什么？”

哪怕变成了这副样子，洛河给他的感觉还是可以交流的。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但这种变化应该是他自愿的，或者说他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某种目的。

洛河歪了歪头：“啊……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