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时间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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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莱茵微微皱眉，他很清楚特尔修斯的特性，全身的微粒具备全能性，就意味着如果将思维微粒当做意识和精神甚至是灵魂的载体，那么整个身体都是容器。也正印如此，当初在那个巷子里第一次正面冲突的时候，莱茵切下了洛河占据的那一部分小团块，才让洛河真正掌握了新的身体，否则洛河仍旧只能跟之前一样，挂载在一只怪物的身上，没有任何对身体的掌控力。

这种特性在自身体积小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正如苍蝇和人类的体感时间完全不同一样，当特尔修斯的体积庞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全身都是思维载体的特性，就会拖慢他的思维进度。毕竟所谓的思维，说白了也是微粒传导信息也是需要时间的。这个时间虽然很小，但如果微粒贷数量堆到一个足够产生质变的程度，那这种微妙的“延迟”就会体现出来。

很显然，此刻进入到门内的“洛河”只不过是本体的一小部分，其余的那庞大体量的怪物还在门外，而二者之间的联系似乎仅仅依靠精神信息的共鸣传输，再加上很明显内外有着时间流的区别，这就导致莱茵面前的洛河会显得有些呆板。

当然了，莱茵现在也很怀疑，变成这个样子的洛河，还能保留多少人性。

肉体和灵魂，从来都是相互影响的。就像是本质变成封印术式的莱茵也在逐渐丧失人性一样，升华成为凡者的人类也逐渐和普通人产生隔阂。而相比之下，洛河前后的变化远比莱茵还要剧烈，他在眼前的少年身上读取到了无比混乱且庞杂的时间信息，很显然，虽然对他而言洛河只离开了半个世纪多一点，但对于洛河来说，似乎已经过去了更加漫长的光阴。

人类的理智能否再漫长而枯燥的时间洪流中坚持下来，就连莱茵也不敢保证。而一直以来都看似没心没肺的、上辈子还是在一个和平年代长大混吃等死的洛河，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志坚定的类型。

“嗯……我没事，不用担心。”洛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我想到了。我回到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一个时间系的增幅术式，用来强化我回溯时间的能力。”这一段他说的无比顺畅，比起刚才那好像脑血栓一样的交流节奏，这一段话就像是被铭刻在灵魂深处，即便过往的一切都已经如同过眼云烟一般消散，他最初的源动力依然要牢牢握紧，要记住他自己为何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这一点我可以做到，不过你到底要做什么？”莱茵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在这种情况下他是真的不敢去赌洛河还残留几分人性，如果两人之间爆冲突，他甚至都不一定有把握将其击败。要知道之前一同旅行的时候，特尔修斯的成长性……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洛河这一只特尔修斯之中的异类，有着并不比他弱多少的成长度。

而从上次分别之后，这不到六十年代时间他都在吸纳一些长远有利的知识，单丛战斗角度来讲没什么太大的提升；而对于洛河而言不知道过了多么漫长的光阴，他已经变成了如此恐怖的怪物。所以莱茵才会采取安抚的手段，就像是面对一个精神失常的暴徒，无论对方提出怎样的要求，起码口头上先一定要答应。

听到莱茵的问题，洛河沉默了几秒，随后抬起头看向上方那光的晶体，以及晶体中蜷缩着的魔女。许久之后，那有些无神的眸子中，浮现出几分灵动：“啊……我想起来了，我要，我要让爱丽丝获得幸福……”

莱茵脸色微变，虽然此刻的状况和他预想中的有着极大的偏差，但至少在最终的目的上，却又无比的契合。

破除爱丽丝的绝望，这是莱茵从石板记录中获得的，这个世界泡任务的最后一步指引。但他却不知道具体该如何操作，或者说，在数百年已经丧失了不少人性的情况下，他还真有些无法理解到底如何从精神层面去让一个人获得救赎……从精神层面把人搞崩溃的方法他倒是知道不少，毕竟破坏总比重建要简单的多。

所以这个任务他本就是打算交给洛河来完成的，原本他打算等洛河回来之后再详细说这件事，先让他去带着那个系统去散散心稳定稳定心情，否则前脚刚看到自己在意的女人的尸体，后脚就告诉他我们得对着这个尸体做点什么，他是真的怕洛河要炸……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不知道洛河到底是知道了真相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他的目的确实被导向了“消除魔女的绝望”这一目标上，莱茵突然感慨，果然世界泡意志这种级别的存在，留下的布局和谋划广阔而深远。对于莱茵这种莫得感情的，直接用石板记录“告诉”；而对于洛河这种还算个人的，则是深谋远虑的布局，挑选出了“魔女”来为一亿年后做布置。

莱茵握紧了斧柄，这一刻他产生的本能的警惕，不在单单针对洛河，同样也是对于世界泡意志。后者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本身也不存在任何交流的可能，但祂通过搭建这个世界泡，引导着落入其中的两人解决问题，就像是万能的造物主随意编排这剧本和棋盘，然后高高在上的漠视着棋子按照他规划好的剧本演绎。

“要怎么做？”莱茵没有继续追问，如果这一切都是世界泡意志安排好的，那此刻洛河的行为应该是符合任务要求的。世界泡意志本就是为了处理侵蚀而搭建的剧本，对祂来说只要能够完成任务怎样都无所谓，而“淡漠冷血”的莱茵自然也没有任何的顾忌，他的目的只是解决问题然后回到现世，亦或者前往下一个世界泡。

所以这个世界泡中仅存的三个意志中，只有洛河有着明确的目标和想法，世界泡意志只是静静的看着，不会出手干预。莱茵则已经看穿了一些事实，自然也会配合，因而洛河的想法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挠，甚至完成的相当顺利。

毕竟，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啊。

以莱茵现在所掌握的知识，满足洛河提出的需求并不难，更何况这里的时间也没有任何限制，他有充足的时间去调试术式。这一过程中，洛河只是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头顶的晶体，很显然他现在的状态也没办法进行什么精细操作了，能够控制自己的人性别捣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莱茵也终于明白了这段时间洛河到底在做什么，所谓“想要让爱丽丝幸福”，无论怎么看都是要当面做些什么的，而现在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也不过是魔女的尸体。真正的爱丽丝，早在一亿年前就已经死去，想要完成“当面做什么”，要么召唤灵魂，要么跨越时间。一亿年过去，无论怎样的灵魂都已经腐朽至虚无，所以能够做的就只能够是时间回溯。

而莱茵也有所明悟，之前他怀疑过在这个世界的收益和付出不对等。那么现在，如果说洛河找到的方法正确，那么一亿年的时间回溯，方法和手段都不算困难，起码对于现在的莱茵来说并不困难。问题仅仅在于，启动这个仪式所需要的消耗。

就像是想要进行星际旅行，莱茵能够用自己的知识制造出曲率引擎，但引擎只是引擎，想要让其按照需求进行运转，还需要大量的能源。

一亿年的时间跨度太大太大，即便是莱茵拥有【时间】的言灵，洛河还拥有【时空】的印记，但他们从位格上来讲依然还是凡人，做不到如同原初的古神那般无所不能。就好像同样一台电脑，放在一个资深程序员面前能够做到的事，和放在一个刚识字的孩童面前能够做到的事天差地别。

所以就需要支付更加庞大的神秘要素总量，去驱动时空回溯的术式。

在那门扉之外的世界，在那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光阴中，洛河用最简单的方式，靠着杀戮和吞噬，将那些由纯粹神秘要素凝聚而成的怪物容纳在体内，这份庞大的神秘要素总量足以逼疯任何一个半神。然而洛河坚守下来了，这份强大的意志力连莱茵都不得不叹服。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正是因为能够创造理论上不可能的奇迹，在那被污浊和阴暗充斥着的人性，也偶尔会呈现出足够引人注目的光彩。

莱茵想要守护的，也正是这样的东西。

“开始吧。”莱茵拍了拍洛河的肩膀，后者反应了一阵子，才将视线从头顶的晶体上离开，那双仿佛凝聚着漆黑漩涡的眸子看向莱茵，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