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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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战争和杀戮，永远都是提升力量最快的途径吗？”洛河看着刀刃上出现的裂痕，这由莱茵给他打造的长刀，斩杀过不计其数的怪物都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此刻却已经似乎到达了极限，因为造成这其中原因的，并非是源自外来的敌人，而是源自使用者本身。

鞭梢效应，在甩鞭子的时候，鞭子的末端能够抵达的最大线度要远远过握柄的度，甚至如果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甚至可以打出音爆。即便洛河的本质此刻是非人的怪物，但他依然是用人类的形体作战，同时也是在用人类的方式去战斗，用腿脚来移动，用手中的武器来进攻。或许是为了保留自己的人性，时刻铭记自己的灵魂属于人类一侧。既然如此，那么身体的运转就会遵从属于人体工程学的物理规律。

人体力是有顺序的，力量会沿着人体的骨骼和肌肉传导。战斗的指令也是有顺序的，神经出的信号会沿着大脑传递到相应的部位。尽管这其中的时间十分短暂，可以通过基础属性的强大而无限的缩小，但这种靠着堆料强行压缩时长的手段，终究比不上真正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技巧。

巧的是，在洛河上辈子所处的时代，各种各样的文娱作品五花八门，即便是常规的战斗向作品，也得是变着法的拼脑洞才能够脱颖而出收获流量。而这其中自然就包含了许许多多合理和不合理的招式解释，虽然大部分都是相当扯淡，而且还属于人类绝对无法完成的类型，但现在洛河的身体可不受人类的限制。

因此在洛河力的时候，整条力路径上，他的全身所有的微粒都在同一时间被调动，因此力量这东西在他的身上并不是传导，而是爆。从极端的静止到极端的爆，这中间甚至不需要任何过程，因为从宏观层面上来讲，加度不存在了，这是一个瞬时的爆。当然，这本质上是将一段位移无限拆分到微观层级，然后同时并行。比方说一厘米一厘米连续移动一百次达到的一米，和一百个一厘米同时移动完成的一米，那是量级层面的差距。

甚至不仅仅是用于中近距离的挥刀，这种技巧也弥补了洛河在远程方面的短板。只需要用极端活化甚至濒临失控的魔力构筑出投枪，然后以这种瞬时的力技巧去投掷。那么在空中高运转的不稳定魔力架构，在接触到足够强力的撞击之后自然会瞬间崩毁。无论是投枪本身携带的动能还是最为无序的神秘要素爆炸的威力，都足够摧毁一切了。

在掌握了这种技巧之后，这个世界的怪物就已经困不住洛河了。他本身就有着时停和漂游的领域，如今当自身的实力蜕变之后补齐了最后的短板，那么接下来的时间，他在世界泡里的光阴，就真的只是陪着爱丽丝旅游了。

当然，当他成长到这一步的时候，距离他离开世界中央已经过去十年了。毕竟虽然原理说起来简单，但任何能力想要熟练掌握都需要大量的练习和经验的积累，更何况是这种完全反常识的离谱技艺呢。再说洛河又不是莱茵那种武痴一样每天都不眠不休的修炼，他这一路上更多的时间还是在配爱丽丝聊天……虽然那只是一亿年前的记录罢了。

毁灭之后的世界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千篇一律的灰白天空和荒芜的大地，偶尔才会有一些地势的起伏。看不到任何生命，除去那无处不在的怪物，剩下的只有大量的无机物。不过一路上洛河倒也在之前未曾踏足的区域找到了其他的魔法纪录，从各式各样的记录者眼中，他也能够看到一亿年前那个繁华的文明，一如他之前和莱茵一路走来的那样。

欢庆声中，身穿礼服的男女拥吻在一起。参加宴席的宾客们笑着送上祝福，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人群外，栗的少年撑着下巴看着那对新婚的夫妇，看着他们交换戒指，在司仪的见证下宣读誓言。

“呐，爱丽丝。”

【怎么了，我的勇者？】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相比于第一次被告知心意，此刻的洛河已经能够毫不迟疑的说出“爱”这样的词汇。当然，他仍然不知晓何为爱情。他和爱丽丝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种神圣的盟约，跨越了一亿年的光阴，勇者和魔女缔结的永恒誓约。这种根深蒂固的关系根本不是区区情爱能够相比，若不是已经成为了怪物，洛河此刻的年龄在人类的范畴已经步入老年。

相比于小年轻整天挂在嘴边的情啊爱啊之类的东西，这数十年的陪伴，对他来说远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海誓山盟要珍贵的多。正如他会为爱丽丝愤怒一样，漫长的光阴之中，爱丽丝已经成为了他心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莱茵不清楚这是否是爱情，但毫无疑问，他和爱丽丝之间的关系要更加崇高，既然如此的话，向下兼容一下也无伤大雅。

当自身拥有的力量已经走到一个濒临极限的位置，洛河自然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继续追求强大，而当这个需要迫切解决的生存问题不再是问题之后，一直以来都被他忽视的其他东西，也逐渐浮现在脑海。

现在，外围的怪物对洛河已经彻底没了威胁，他的日常也不过是走走停停，和爱丽丝聊聊天，然后偶尔呆，放空一下思绪。而最近，他呆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

因为他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呐，爱丽丝。”

【怎么了，我的勇者？】

魔女知道勇者的存在，系统中所记录的一切语音，都是基于这个假设成立而触的。

“你是一直相信着，相信会有那样一个勇者存在。从最初开始，愿意和你交朋友，愿意陪伴你最后的旅途。”洛河的视线飘向远方，躁动的魔力也无法压抑胸腔中溢满的情绪，“但你还活着的时候，却从来都没能求证过这一点，对吗？”

【抱歉哦，我的勇者，我并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呢，你一定有别的话要说才对吧？”

【抱歉哦，我的勇者，我并不能完全明白你的意思。】

洛河絮絮叨叨的重复着自己的问题，就像是某个地方坏掉了一样。

系统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未检测到对应记录后的默认回复，似乎一亿年前的那位魔女真的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亦或者，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也不希望未来的勇者为此烦恼。

一问一答循环往复，在这个没有昼夜更替，时间的意义都消失的世界。

直到某一刻，循环终于被打破了。

【呼，真是的，一直问一直问，到底有完没完啊？】

洛河停下了提问，但一直以来积累的情绪似乎终于突破了理智的封锁，化作泪水汹涌而出。特尔修斯不会哭，但洛河依旧是人类。这并不是一种模仿，而是即便已经接受了属于怪物的身体，但在洛河的认知中，一个人在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就应该哭，那么即便是怪物的身体没有泪腺，也要从眼眶中流出水来。

【别哭啊，笨蛋。】

可魔女的声音也哽咽了。

【我明明过得很幸福……呜呜……很幸福啊……】

伪装出来的面具终于崩塌，在这个世界盈满恶意的风暴中坚强了一辈子的魔女，在此刻终于展现出了脆弱。洛河记得她的模样，那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性面貌了，可真正相处久了，他依然觉得这不过是个自卑的小女孩。

【你真的存在吗……】

哭泣中，魔女不停的重复着，似乎在询问，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躁动的魔力逐渐平息，洛河安静的听着魔女哭泣。在这个昼夜不曾更替，时间概念模糊的世界中，他心中的某个念头愈坚定。

洛河一直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也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他一直都没什么追求和目标，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就不去做。哪怕是工作，也是找了个工资不高但清闲的活计，收入勉强满足温饱即可。

穿越改变了很多东西，却改变不了他灵魂的本质。

那里是一片虚无。

也正因为本质的虚无，洛河缺乏对于一切事物的原动力，通常也只是想到就去做，没兴趣了就停手，被说是三分钟热度也无所谓。

但或许这是头一次，他有一种坚定的、迫切的、想要去完成的事情。

或许称不上伟大，也或许看似莫名其妙。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希望那个正在哭泣的女孩，那个穷极一生都活在悲剧里的魔女，能够获得应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