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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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子钰第二天晚上便来到了约定的酒吧门外，她看了一眼手表，周雪莹迟到了。她下意识地抓着胳膊上的伤痕，直到不远处娉娉婷婷地走来一个身影。周雪莹打开车门，坐进了后座，她依然化着浓妆，新烫过的头有些生硬地枝杈着，红色的旗袍把身形勾勒得曲线毕露。

“徐磊有个助理叫唐骏，也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瞿子钰把一张照片递给周雪莹，“他生活上的很多事都交给了唐骏打理，要是他真的找了代笔，唐骏肯定知情。”

“所以你就让我来勾引唐骏？”

“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做。”

“给钱就是我的客人，既然收了钱，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周雪莹拿出口红补了妆，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把口红收进化妆包里，起身道：“你就在酒店里等着吧，这种货色，姐一出马保证手到擒来。”

瞿子钰看着她踩着高跟鞋昂挺胸地走进酒吧里，不禁摇了摇头。周雪莹走进酒吧里，唐骏正和新勾搭的小姐舞在了一起，舞池里的音乐震耳欲聋，周雪莹笑盈盈地走过去，趁着一歌变换的工夫舞到了唐骏身边，俯下身，纤秾合度的身影遮住了半边灯光，微俯下身，手指有意无意地从唐骏修长结实的手臂上划过，带来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觉：“帅哥，一个人吗？”

她笑得灿烂，眼里波光潋滟。唐骏把她一边倾泻下来的长绕到耳后去，靠在她耳畔嘴唇擦过她柔软的耳垂：“美女也一个人吗？”

周雪莹正想开口，唐骏的朋友在不远处叫着他，唐骏知道他有话要说，他柔声对周雪莹说：“亲爱的，到那边等我一下。”

周雪莹的手向下滑到他的腰间，她隔着衬衣在他的皮肤上画着圈，轻笑着问：“要等多久？”

伴随着她的动作，唐骏的下巴微微扬了扬，环住她的腰，低沉而微哑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别急，我很快就来。”

唐骏说完这句，指了指酒吧的侧门，周雪莹心领神会，带着暧昧的笑容，向那里走过去。两人来到隔壁的酒店开了房，周雪莹刷开房门，唐骏就迫不及待地搂住了她的腰。

“等一下。”她娇笑道，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先去洗个澡，一身的酒臭味。”

唐骏只得起身去了浴室，周雪莹反手就锁上了门。唐骏愣了一秒钟，后脑上就挨了一记重击，他本就醉得厉害，顿时跌倒在地。他没有昏迷太久，醒来时现自己正躺在浴缸里，瞿子钰正坐在一旁看着他，手里还拿着手机。看到他醒来，瞿子钰收起道：“醒啦？”

“嫂子，你怎么在这儿？”唐骏愕然道，“是徐哥让你来的吗？”

“我要去哪里不需要和他一一汇报。”瞿子钰的声音有些冷，“不用担心，我找你来，只是想单独问你几个问题。徐磊是不是一直在找别人帮他写书？”

“怎么可能？”唐骏强笑道，但眼神飘忽，不敢和她对视，瞿子钰笑了，但她的笑容只停留在脸上，眼神冷得像结冰的湖面。“他今晚上要和投资人喝酒，不要指望着给他通风报信，也不要撒谎。现在这件浴室里没有监控，我哪怕是我把你碎尸塞进了马桶里，也没有人能管得着。

她拿出一把剃须刀，轻柔地用刀片梳理他的头，随后滑到了他的脖颈间。她凑近他的脖子，压低声音道：“我在电视里看到过，如果割断一个人的颈动脉，血会喷得三尺高，你要不要试一下？”

她的眼神看得唐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双腿弹琵琶似的抖着，疯狂地挣扎起来：“我说！我说！他不但找了代笔，还抄袭过其他人的作品！”

“抄袭？”瞿子钰皱了皱眉，唐骏说：“对方是个三流小说家，一直默默无闻，徐磊曾扬言抄了他他也不敢反驳，他请的起最好的律师，还可以动粉丝颠倒黑白！”

“把代笔和这个作家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我要亲自去核实。”瞿子钰沉下脸色，“今天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被录音，你知道在媒体面前该怎么说吗？”

“我、我知道。”唐骏结结巴巴地说，声音里带了哭腔，“嫂子，放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们不能没有我啊！”

“有老婆孩子你还跑出来嫖。”瞿子钰冷笑了一声，把刚才的小刀扔给他，唐骏才看到那只是把玩具，根本没有开刃，“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也未免太没用了。”

唐骏张了张嘴，一时无从反驳。瞿子钰离开了浴室，周雪莹正盘腿坐在床上打游戏，闻声头也不抬：“完事了？”

“嗯。”瞿子钰把装了钱的信封扔给她，周雪莹点了点信封里的钱，笑盈盈地把信封收进包里：“谢谢惠顾，下次有事还可以来找我。”

瞿子钰点了点头，周雪莹本想离开，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迟疑着问道：“你真打算把这事捅给媒体？那之后他回来不还得找你算账吗？”

“我等着他来算帐。”瞿子钰说，“他要是不来，反而麻烦了。”

徐磊是被电话吵醒的。他昨晚陪投资人喝了半宿的酒，醒来时头痛欲裂。他伸手在床头上摸索着，抓住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睡眼惺忪地问道：“什么事？”

“徐磊，你还想不想当这个作家了？”主编的声音压着火，“你都上热搜了，我早上给你打了七八个电话都不接，你自己打开手机看看新闻吧！”

徐磊一头雾水，把手机充上电，这才看到之前已有几十个未接来电，他的手机都快被打没电了。他连忙登上微博，一眼就看到了排行第一的热搜：知名作家徐磊涉嫌抄袭代笔，原著作者宣称已经起诉。

徐磊的心脏骤然紧缩，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他低声骂了一句，匆忙起身换上衣服，拨通了主编的电话，主编问道：“你真的找代笔了？那个原著作者的话是真的吗？”

“我没有！”

“你现在还跟我犟嘴，你要抄也不给我改改，你那个抄袭的比例论文查重都过不了！”主编气不打一处来，“你都入行多少年了，这是作者的底线，你怎么连这都不明白？你这是严重违约，等着公司起诉你吧。”

徐磊还没来得及争辩，主编就挂断了电话。他呆怔在原地，只觉得全身如坠冰窖，愣了半晌才披上衣服往外跑，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应对措施。这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看都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谁？”

“哥，我对不起你！”对面传来唐骏的声音，“昨晚上嫂子突然把我骗到了一家酒店，威胁我招出你的秘密，我以为她要杀了我，就——”

“阿钰？”徐磊愕然道，随后愤怒立刻攫住了他的胸膛，“我说媒体怎么突然冒出来，原来是你出卖了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嫂子昨晚拿了把刀威胁着要把我分尸，看上去可吓人了，我离开了酒店就马上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一直没接。”唐骏的声音越来越小，“哥，这可不能怪我啊。”

徐磊满腹怒气，恨不得把他拖出来狠揍一顿，但眼下媒体的电话蜂拥而至，他实在没有工夫处理唐骏。他当年第一本书火了以后，就和公司签了长约合同，他一到公司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主编问道。徐磊急忙说道：“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小作家，我会给钱让他闭嘴。没关系，读者都不长记性，之前不是有个作家官司打输了，照样进作家协会，照样出来拍片子吗？只要等这件事的热度平息就好。”

“你知道一旦被卷入抄袭官司，就成了作家身上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了吗？”主编森然道，“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如果有任何抄袭剽窃的行为，后果自负。你不用跟着我混了，拿上你的东西滚吧。”

徐磊被喷了一脸唾沫，仍然无法让主编改变心意。一夜之间，他就从当红作家成了过街老鼠，徐磊满腹怨气，直接开车回到了家里。远处的别墅里闪烁着灯火，他把车停在楼下，连车钥匙都没拔，大步流星地走进屋里。瞿子钰正在屋里看电视，徐磊按下了遥控器，她不满地回过头：“怎么突然把电视关了？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徐磊双目通红地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检查了门口的报警器，他为了防止瞿子钰私下出门，在正门处安装了报警器，只要她一离开他的手机就会响起铃声，果然报警器早就坏了。这几年瞿子钰在他面前一直低眉顺眼，对他千依百顺，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驯服了那匹烈马，把她变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她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制造的错觉？

她的神色和平时相比毫无异样，徐磊一时难以判断唐骏是不是在撒谎。他把遥控器摔在茶几上，寒着脸问道：“是不是你把我的事告诉了媒体？”

“怎么，你有胆子去做，却没有胆量承认吗？”瞿子钰笑了，起身走到他面前，“没错，是我干的，也是我鼓励被你抄袭的作者起诉你。你也是江郎才尽了啊，连这种自毁前途的事都干的出来。”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打女人吗？”徐磊捏着拳头，骨节吱吱作响。瞿子钰往前走了一步，冷笑道：“来啊，你当年就是靠我爸爸的人脉才搭上这家出版公司，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三流作家，连房子的付都是我家给的，你现在就全忘了？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这种男人，靠着老婆家的资源家后就变脸，又懦弱又爱打肿脸充大男子主义。”

徐磊脑海中绷着的弦瞬间断裂，他一把抓起瞿子钰的头，将她的后背摔在了墙上，她痛得身体一颤，仍然咬牙道：“你除了打老婆还有别的本事吗？”

徐磊一拳把她揍得跌坐了地上，瞿子钰用双手抱住头部，尽量蜷缩起身子，抵抗着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拳脚，嘴角却漏出了一丝笑容，直到远处传来警笛声。徐磊一愣，霍然回过头看着门口，终于注意到角落里放着一个手机，手机开着直播界面。他盛怒之下走过去抓起手机，狠狠摔碎在了墙外，扑过去掐住了瞿子钰的脖子：“你这个贱人，居然敢算计我？谁给你买的手机？”

“你完蛋了。”瞿子钰笑道。徐磊破口大骂，一拳揍向她的小腹。她疼得眼前一黑，徐磊满身戾气，眼中闪着野兽般的凶光，她在黑暗中硬挨了好几拳，喉咙口全是血气。徐磊掐着她的脖子拎起来，她的脸庞憋得青紫，双腿像离水的鱼在空中乱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