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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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文武分站两侧，百官林立，鸦雀无声。死寂的就像是里面林立的不是人，而是一尊尊泥塑的人像。
直到，一声悠长的皇上驾到自大殿外响起，这死寂的大殿才算是活了过来，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口呼万岁。
“平身！”
皇上在高位上落座，冷眸在一众朝臣的脸上扫过，淡淡说道“日前，参奏朕的老师蓄意谋害皇子，要我宣国的两朝帝师自证清白的是哪几位？老帝师朕给你们请过来了，站出来当面说话。
朕给你们当堂论断。”
周老帝师额头跳了跳，这又是天子老师，又是两朝帝师的，皇上这是打算唱哪出？
莫说老帝师对这开场迷惑，就是众朝臣也是一头的雾水。
只有那几位连日来参奏周家的朝臣心底生寒，后颈毛骨耸然，额上的冷汗哗的一下就出来了，这可才进四月没多少天，还不到热的时候，可这汗就是止也止不住。
“臣惶恐，误信人言，犯下失查之罪，请皇上处罚。”一名御史当先站出来跪下请罪。
皇上淡淡应了一声，对这个主动站出来认罪的林御史还算满意，“嗯，还有谁？朕记得那天说得最欢的可不是林御史，怎么，这是要朕亲自点名才肯站出来？”
扑通！扑通！
接连有数人出班，口呼着微臣有罪跪在了大殿中央。
这个时候，谁还看不明白呢。事情都已经基本明了了，哪里是要他们站出来同周老帝师当面对质，这是要秋后算账啊。自然是能躲则躲，避无可避再出来请罪认错。
“有罪？”皇上冷哼道“朕瞧着你们前些日子不还有凭有据说的头头是道，个个都是理直气壮、言之凿凿，怎么，现在就又有罪了？且来说说看，都有些什么罪？”
周老帝师……
这是二皇子自己把自己算计成了个大冤种，所以皇上就让掀起风雨的朝臣们也自己把自己洗干净了爬上断头台去等死？皇上这个无赖耍得……有点儿高明！嗯，连这样的短都护，二皇子是皇上的亲儿子没错了。
众朝臣都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偷偷相互看了两眼，谁也没敢开口。
“这是要朕亲自来说？”皇上道“好啊，那朕就亲自来断上一断。”
“林御史，朝堂奏报，失查失实，着罚俸一年，当殿向老帝师跪领责罚。”皇上冷冷的哼了一声，还算这个老匹夫敢做敢当，第一个站出来认罪，真是便宜他了。
林御史口颂圣德，领命后转身走到了周老帝师身前，一撩官袍便要行跪礼。
同殿称臣，周老帝师如何能受他这跪礼，赶忙一把扶住了他，拍拍他的胳膊说道“御史闻风上奏，这是职责所在，被人误导再所难免。林大人不必如此，只要日后多方查实了再奏便好。”
林御史心下感激，不愧是两朝帝师，这气度，这心胸，这……
皇上嘴角抽了抽，老帝师这是在朝堂上开课，当众演示恩威并重？先骂林御史如狗一般闻风上奏，接着又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既骂他被人利用，又点拨了他的错漏所在。既骂了人，最后还收获了林御史满满的崇敬。难怪老师能任两朝天子师，只这一句话就够他研磨一辈子。
皇上入殿时便已没了先前在御书房外那火气攻心的心境，原本他就没打算真杀朝臣，要真把那几个攻讦周家的朝臣给杀了，那可就是在害周家了，周家再是纯臣，再是不涉纷争，这满朝文武也容不下一个碰不得的特殊存在。不过是当时火气攻心，又被老帝师逼到了头上耍个横罢了。可这事也不能一直拖着，总得了结，而有些人也得狠狠敲打。
周老帝师从御书房外跟着皇上一路走来，他想明白了。皇上不会真杀闻风上奏的御史，至于那些站了皇子的朝臣可就难说了，纵是死罪能免，圣怒之下怕是也会伤筋动骨。
现下，听着皇上对林御史的处置，周老帝师的心安稳了。皇上既然要借了周家的名头行事，只要不过分，那他就瞧着好了。
总不能皇上为周家出气，他还站出来拆台，那可就不识时务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得操作。
紧接着皇上一挥手，孙立从后面站了出来，捧着个册子一个一个的点名，凡是这些日子跳得欢的朝臣，一个都没落下。周老帝师自始至终垂着眼看着，直到大殿中央跪满了人，他还往边上挪了两步，给后出来的官员让了个地方跪。
“别说朕不给你们机会，谁还有什么想说的就站出来。否则……”皇上两眼一眯，冷声道“全部从严论处。”
朝臣们偷偷相互观望了一阵后，有人站了出来，避重就轻的学林御史自认失查罪，别的一字未提。结果被皇上啪得一声，将他这些日子参奏过的折子悉数拍在了他脸上。
“失查？你自己瞧瞧自己写过的折子，你这要还算是失查，那朕和这满朝文武岂不都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东街有多少条流浪的野狗，野狗平日都去哪里觅食，甚至连贺世子在路上掉了半个包子被多少条野狗抢食都查的一清二楚，如此的细致入微，你怎就敢言失查？”
“臣惶恐，臣有罪，臣……”
“着，革去常有信一切朝职，扔出京去。”
“皇上恕罪，微臣……”
常大人话还没说完，便被涌入殿中的侍卫架着胳膊往外拎。嘴里虽喊着恕罪，脸上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只是革去朝职，那他的功名就还在，那就还能谋个外职。等日后皇上气消了，二皇子殿下再从旁使把力，再调回京来也不是没可能。
只怕是又得要从底层做起了。也不算太糟糕，他本就是六品，是抢了别人的功劳，才被殿下举荐接了工部的一个四品缺。比起在六部为官，他更喜欢在地方任职，自由不说，敛个财也方便，既顺手还没那么打眼。最重要的是手上掌实权啊。
如此这么一想，被扒掉官袍架着往外拖时，常有信是半点挣扎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副甘之受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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