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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五十天命妇人抱着八十岁祖辈老翁的感觉。
待那汉子被扶着坐下，仍旧是昏睡不醒。
无尘子细细打量了许久，沉声问道：“这便是你家汉子？想来是沉睡了许久，看来都要化了。”
不光是双手之肉已是松软，便是身上也有许多汗臭味道，虽那妇人以干净衣衫盖了，显无用处。
无尘子不是大夫，不懂那寻常伤损病痛克制之法，便只能以天眼符观察，既期望又害怕真的能看出些怪异来——若真的能看出来，便是这妇人多日的奔波辛苦，方向无错，只是没有寻到真正的高人，再找找或者能够化解；若真的怪异，此前许多坐镇附近的神婆也不能化解了，以无尘子手段，还须得百般小心，不要招惹了。
所谓法眼，就是法力之眼，灌注了法力的肉眼。
此时眼睛，若没有道家佛家修为在身，便只能轻微提升些眼力；若有修为，便能看到些旁人看不到的气色，如佛家金光，道家青光，兵将血气，皇家龙气，鬼物黑气等。
气色变化，都在一眼。
那汉子身上沾染了一点赤色法力，飘逸灵动，被无尘子眼力带动，便向无尘子飘来，吓得无尘子连连躲闪，好险避过，直待那点飘来的赤色法力散去。
那夫人不明所以，神色怪异，问道：“道长，我家汉子惹到哪个怪物了？”
话音未落，便有声音传来，如在耳边：“哪家的小辈，可得看明白？可不要胡乱出手。不过看你修为，应该能够化解了老夫的一点手段，只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无尘子只是听见声音，法眼之中无有高人形象，虽有怀疑，但对于修行者了解不足，对于这说话的手段不甚明白，只能顾忌，不能行动。
张王氏看无尘子没有回应，身影僵直，又急切问道：“道长，可是我家汉子招惹的怪物很凶？”
那声音又道：“你若出手，便能救这穷苦汉子一救，还不出手？”
无尘子心有念头，身却不动，其也拿不准，能不能替这汉子将那赤色法力化解了，也拿不准那暗处之人会不会因此生气。便是无尘子替这汉子化解了，那暗处的高人转而迁怒自己，自己这点手段能不能承受得住？
能够在清源寺的鬼魅手中逃得性命，不一定能在这暗处的高人手下逃得性命。
无尘子又看了看外头，路过人身上也有赤色法力。
满村人都被害了。
那人定然不是个良善之辈。
张王氏看无尘子神色变化，以为其有所查明，只是心有盘算，便忍不住，俯身拜道：“还请真人救救我家汉子，小妇人甘愿为奴为仆！”
那声音蛊惑道：“你出手便能到一个手脚勤快的奴仆，何乐而不为？”
张王氏也哭道：“道长，我家汉子便是我家顶梁。”
“我家汉子不能醒转，我也活不下去。道长救我！”
那声音继续道：“这妇人无有子嗣，若那汉子死了，这妇人就是寡妇一个，凄惨得很！”
无尘子心念转动，怀疑，迟疑，无奈，怒火滚动，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将那张王氏扶起，道：“张王氏，你家汉子非是招惹了鬼怪妖物，而是得罪了真人高手。那高人手段高超，我无能为力。不过我想来这高人能有这般手段，境界定然高深，便是你家汉子不识高人开罪了，也不过是稍稍惩戒一番，待高人心情好了，自然会替你家汉子解了。”
言罢，无尘子也不管那张王氏苦苦思索的神情，也不想待那高人诧异之后再度传音，收了一桌子的“宝贝”，取了符袋，便向张王氏道了声罪，匆匆便要离开。
“道长，天色已晚……”
不知是怕得罪了那可能在附近查看的高人，还是无尘子没能替自家汉子解了难处，张王氏声音有些嗫嚅，听不真切。
“……”
无尘子暗暗叹气，实在是不想走夜路，但看了这已然戌时过半天已昏黄，因对那隐藏的高人有许多顾忌，还是咬牙上路了，“想来不至于又招惹到清源寺那般玩意了吧，也莫要遇到嘉定县那位姐姐一般的存在……”
在新手村遇到副本终极boss的感觉真心不好。
被人反复虐菜的感觉更加不好！
但丢了小命更是恐怖。
“小子，看你犹豫了半天，被那妇人哀求了半日，也不出手，便是如此铁石心肠？”那前辈的话音悄然在无尘子耳边响起，又将已然走出村口的无尘子吓了个半死。
“果然是胆小！”
那前辈看了，又补充一句。
“前辈，何故纠缠这么一个穷苦汉子，又何必非要为难我这么一个连修道之门也没有摸到的年轻后辈？”无尘子冒着胆子问了下。
“修道之人，上体天心，下观人情，世间万物皆是道，生老病死也是道。那妇人如此求你，你尚且不敢出手，如何能够入得修行之门？”那前辈似乎对无尘子别有打算，语气中有些不乐意。
无尘子只是想想，不敢如何当真，道了句：“谢过前辈点拨！”
言罢不等那人再出声，便拍了遁身符，瞬间便逃遁出了这张庄，待得辨明了方向，便急急离去。
“诶，小子这个手段……”那声音极是惊奇，但无尘子逃命速度太快，也来不及再问询几句。无尘子舍得本钱，又是遁身符不断，又是法力，最后法力耗尽还将精血驭使了，速度极快，出了张庄后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便刚好在封闭城门之前赶回了百江郡，又在一堆也是挂单的乡野道士的相互鄙夷之中躲进了碧霞观——今日没有赚到钱，反倒是倒贴了十几张符箓，做了笔赔本的买卖！
至于那张王氏，无尘子修为不足，也不是那张王氏的亲戚友人，虽然那张王氏哀求了半日，无尘子也点明其夫病症缘由，已经能够平了心中同情，所以应该也不会出现传说中的心魔。
躺在破落的客房之中，无尘子望着灰扑扑的墙壁，无尘子心思转动，啥时候自己才能自己主持一座道观呢？
大约是被那些高来高去的修行人士带来的打击太大了，亦或是无尘子本身便没有太多的欲求，此时也不过是想在郡城县城主掌一座道观，慢慢钻研修行之法罢了。
至于拜师，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种牢不可破的束缚在，无尘子实在是生不出拜师的心思来。
前世的自在习性，短短时日抹不去的。
想着想着，无尘子便在一堆臭脚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又习惯性地修行那蛰龙睡功了，安然入睡，倒是没人注意到有一丝白光如若鼠胆小贼，偷偷从鼻孔小心翼翼地冒出来，偷了不知什么，又追风逐电般缩回了鼻孔，如此十余息时间，便悄悄来了一波，倒也是无人察觉，实在是诡异非常。
这就是法力。
偷取天地灵气，入肉身，走任督二脉，沾染气血魂魄两者印记，纳入丹田，便是法力。
又是数日过去，无尘子白日便缩在白江小楼门口售卖符箓，不过都是些驱邪避妖护身保命镇宅的符箓，没有改运招财聚福开桃花这类诸人都渴求极多的符箓。无尘子这符箓法力不多，价格又高，所以前来求取之人也不多，只是偶有一些穷困之人不能去碧霞观等地恭请符咒，也就只能找这些江湖骗子气息更多一些的道人了。此种情形之下，无尘子也就能混个温饱，道友之间的论道啥的，大约是机缘不够，始终见不得传说中的修行者或者散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