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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江蓠的人生中,曾有一个人如礼物般的出现过的话,那就是杜仲了。
至少在江蓠还没看到信件后文内容的时候,她也在这么想着。
江蓠走到窗户前的桌子旁,把钥匙插进锁眼儿,捏住钥匙轻轻转动了一下,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磕碰的响声后,江蓠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江蓠把文件袋封口处缠着的白线一圈一圈打开,然后把手伸进去,掏出了一个存折。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存折酒红色封面上的烫金字依然鲜亮,似乎像是刚放进来没多久。江蓠回头看了看,只有屋外强烈的日光照进来。
江蓠把存折打开,里面一行又一样的灰色数字,让江蓠花了眼。
她努力从最上行的汉字中找出一些头绪,看了一会儿,江蓠才看个大概明白,杜仲把存折里的钱都留给她了。
江蓠关上抽屉,把存折塞到了内衣里面。她激动又欣喜,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下,尽力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屋里的一切,似乎都没那么恐怖了。
江蓠走出去,把门又重新关好,又把进门时掀开的地砖踩结实,然后一口气儿跑回了家,继续把自已关屋里看杜仲的信。
“看到这里,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应该拿到东西了。你听我的,一定要好好读书。
还有,你的学生档案,我已经把对你不好的历史信息全部修改替换了。你的过去已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而且你的户口是集体户口,无论其他人做了什么,对你都没有影响。你懂吗。”
江蓠读到这儿,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后来的某天,她终将会明白杜仲的暗示和用意。
“我恨他们,或许比你更甚。这里很安静很美丽,我曾经想过在这里,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再也不要回去。但是没想到,最后是这个样子,也许是上天惩罚我吧,这都是我应得的。
如今我写下来,就当我在赎罪了。但是我又有什么罪呢,你又有什么罪呢,何至于此!我恨,我真的恨。难道这就是命吗?这就是我们这样的人的命吗?!”
江蓠用手摸了一下那力透纸背的笔迹,感受着写信人的痛楚和愤慨。
“我的父亲,和白薇的父亲,是战友,也是兄弟,但我的父亲是军队文职,一介书生,为人老实木讷,他们两个退伍后,白薇的父亲创业成功,而我的父亲守着一笔安家费坐吃山空,于是白父便把我的父亲叫去做了他的司机,甚至还给他介绍了对象,很快成了家,我父亲虽然表面上是司机,但待遇远远高过司机。
后来我无意间撞见白父从父母的卧室出来,偷偷听他们讲话,我才知道,白父给我父亲介绍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的母亲,竟然是他的情人!
白父想要和情人长厢厮守但又不敢和发妻离婚,于是便想到这个办法,我那可怜的父亲直到车祸也不知此事。
我那时只是一个孩子,我能做什么呢,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拜白家所赐,我读最好的学校,上最好的辅导班,请最好的钢琴老师,我离不开白家。
我和白薇青梅竹马,白家没落后,她成了没人管的孩子,姐姐对她不冷不热,我从小和她亲昵惯了,见不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跟着她来了这里。我知道她想离开这里,但是,我不能让她走。
省里发来过好几次调动通知,都被我截下了。
因为我太爱她了,如果她离开这里,我就没办法再爱她了。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光明正大的亲吻她。”
江蓠瞪大了眼睛,原来,原来……
杜老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怎么会……
江蓠满心复杂的继续往下看。
“我也知道,她为了能离开这里,费了多少劲。但是我不能让她走,我宁愿看着她堕落我也不想让她走。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但是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对吧。或许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她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但是我却要走了。
我太苦了。我的苦是从明白母亲是白父的情人开始,我的痛是从母亲流着眼泪告诉我说白薇是我的姐姐开始。
我那短短的二十多年,有太多的苦了,这种苦,无人可说。
我好像是真的疯了,他们拿我没办法,把我关到了精神病院。我觉得这里的人比外面的人都正常,他们各自活着自已的命,从来不管其他人的事情,也不轻易给人定罪。说实话,要不是吃得太差(他们居然一周吃三次白菜豆腐!),不然我还真挺喜欢这里的。
说一件好玩儿的事情。一个病人看见柱状的东西就会拿头去撞,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因为他是一只啄木鸟,给大树看病是他的天命。
你说,真的有天命这回事吗?难道我的一切都是已经写好的吗?还是你本就应该遭受这一切?
他们怕病人用笔自残自杀,所以精神病院里没有笔,这是我出来之后写的,好久没写字了,感觉字已经变得难看了。
但是话说回来,人要是想死,怎么着都能死。人要是想活,怎么着都能活下来。
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无论是选择忘记还是复仇,总之,活下去。
存折里的钱留给你,就当我赎罪了。密码在这封信上。
祝你平安健康。祝我心安。”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但信上并没有写清楚存折密码。
江蓠看着最后的落款日期,“1989年8月15日。”
可现在已经是新世纪了啊,江蓠盯着这个奇怪的日期看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这就是存折的密码。
江蓠划着了火柴,点燃了信件,然后扔进了灶膛。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一切又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