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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即地狱。
江蓠坐在新家里的沙发上,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翻腾着。
要避免坠入地狱,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人当成工具。要是已经坠入地狱,那么就得更狠更毒踩着他人的肩膀和头颅,从泥泞里爬上去一点呼吸干净的空气,哪怕下一秒又会被下方密密麻麻的恶鬼拽下去。
被拽下去?那就一起沉沦永世不得超生吧!毕竟这世界也很烂。
江蓠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时她的手机上显示了一条银行信息,入账十万零五百二十一元。
江蓠笑了下,这笔买卖,目前来看,还是划算的,毕竟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和身体,还有人愿意买单,这何尝不是爱呢。
江蓠又重新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反复咀嚼着过往,包括感觉到痛苦的每一个瞬间。
在不断的反刍中虐杀自已,在不断的死亡中释放恨意,时间久了,江蓠居然在这种反复回到创伤场景中获得了一些快乐。
因为在回忆中,她遭受的被动创伤变成了主动体验,事件从不可控变成了可控,而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变成了主动受伤的愉悦感。
这样,她才能在现实生活中获得活下去的动力。
她像一个凶手,在回忆中又回到了犯罪现场。
江蓠记得自已在跳窗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第一次觉得如此痛快,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在痛砸男子之前,她的每一次反抗,都经过了千百次的算计和铺垫。
而这次如此痛快的反击,是江蓠第一次体会到直接而粗暴的作案快感。
即使跳下去后,膝盖和脚后跟都被震得发麻,拖着又疼又麻的腿冲出去的时候,江蓠居然想放声大笑。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大路上,宽阔的公路上有几辆车呼啸而过,她招手想拦车,但样子或许看起来有些奇怪,没有一辆车从她身边停下。
江蓠就沿着公路慢慢走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底和膝盖处传来,或许是其他地方也被摔坏了,但江蓠已经懒得分辨哪里疼了,她只想赶快回去,把手上的血洗干净,然后好好睡一觉。
“精神病人......”
江蓠沿着公路走着的时候,又想起了陆宛童在门外说的话。
“杜老师,精神病人就是这样的吗......”
江蓠看向最远处的路灯,她心里暗自给自已定了目标,“先走到最远的那个路灯那。”
因为陆宛童的哥哥,踽踽独行的江蓠想起了驱邪那天,被按在泥泞中的杜仲。而他则笑着看向她。
后来杜仲再没来上课,听说是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正是因为是精神病人,所以逃过了死刑,再后来,故事就不新鲜了,有人说杜仲死在了精神病院里,也有人说杜仲已经出院隐姓埋名去往别处了。
总之,再没有人见过杜仲。
但是,只有江蓠知道,杜仲还活着,而且是清醒且正常的活着。
在年少的江蓠日夜忧愁自已的学费和能不能上学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信。
穿着绿色制服的邮局工作人员把自行车停在老吕家门口的时候,江蓠正提着泔水桶往外走,丽芬说用泔水浇花,花会长得特别好,所以每次都让江蓠把泔水浇在秋水仙等一些中草药的根部。
江蓠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叔叔,你找谁?”
眼前的男人从身上已经褪色了的挎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出来一封信件。
“你家有没有叫江蓠的?我这儿有她一封信。”
江蓠迅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院子,没有人,她点点头,“叔叔,我就是江蓠,给我吧。”
那人点点头,把信递给了她,“来,在这签个名儿。”
江蓠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信,又签好名,然后又看了看四周,把信藏进了衣服里。
这一套动作下来,把邮局的工作人员看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跟当贼似的。”
江蓠笑了笑,“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她把泔水随便一倒,然后就揣着信进了自已屋里,锁上了门。
江蓠把信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沿着信封封口处的折痕把信撕开,把里面的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字体,是杜仲的字。娟秀的字体略微潦草,像是急匆匆写下来的。
她趴在床上,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信。
“江蓠,好久不见,不知道你最近怎么样了。你的事情,我听说过,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读书,离开这里。至于学费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你知道我住的地方吧?收到这封信就去我曾经住的地方,桌子的第三个抽屉,钥匙在门口第一排左数第三块地砖下面。看到这句话就去,不要耽误了。”
江蓠看到这里,把信夹在了数学课本里,然后放到了一摞书的最下面,飞奔着跑了出去。
她跑到杜仲曾经住的那里,已经荒废的屋子,长满了杂草。江蓠拨开眼前及腰的杂草,走到门口,数着门口第一排的第三块地砖。
只是地砖的缝隙间已经长满了交织的青苔,将地砖牢牢霸占住,江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青苔手里把地砖抢回来。她掀开地砖,发现有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扁扁的古铜色钥匙。
江蓠把钥匙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又把地砖重新放回去。她站起来,推了推眼前的门,门框上的灰尘被抖下来,落了江蓠满头满脸。
屋里很黑,江蓠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才勉强看清屋中的摆设。
屋子中央居然是一张床。
江蓠想起来,当时杜仲就是把落水的白薇放在这张床上守着。
外面是日头高照的艳阳天,屋里却阴森森的让人发凉,还夹杂着一股腐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