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碗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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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见状，将手放在丫丫脏兮兮的额头上，烫的惊人，“这是烧了，得马上去看大夫。”

“可是今日都在过节，城里的医馆这个时辰也早就关门了啊。”店小二听闻丫丫烧，也是有些着急。

“求两位位少爷小姐救救丫丫吧。”老妪抱着丫丫跪在霉的稻草之上，此刻的她焦急不已，浑浊的泪水从那干枯的脸上滑下，她不断的祈求，祈求眼前的少爷小姐是贵人，可以救救她孙女的命。

苏婉听得店小二的话也有些焦急，这又是过节又是夜深的，上哪去找什么大夫啊。

“我随行带了医师的，跟我走吧。”公良南开口。

苏婉有些感激的看着公良南，看来这对祖孙今晚有救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若是能救丫丫，老身我愿意给公子当牛做马的报答公子。”老妪连声道谢。

“当牛做马就不用了，只是我救人不白救，刚好府上还缺个做杂活的丫头，若是治好了这丫头，她可得做工还债。”公良南伸手朝那个店小二招了招手。

“公子有何吩咐。”店小二走上前去。

只见公良南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来，“我这身衣服金贵的很，可不能弄脏了，我出钱，你将这女孩抱着随我一起到我的落脚处去。”

“好勒。”

店小二喜笑颜开，双手接过那锭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一下，确认是真的，欢欢喜喜的将银子揣进怀里，然后从老妪的怀里接过小女孩。

苏婉目测那锭银子有五两之多，足够普通人一年多的开支了。这公良南还真是大方啊。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菩萨一定会保佑公子长命百岁的。”老妪又是不停的磕头，直到把额头磕破，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滴到青石板的污水里。

苏婉不喜欢这样，她不是很想看到这一幕，她紧锁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的意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丫头肯定需要人照顾，你也跟着一起去吧。”公良南站在那里，指着老妪，然后走进光里，在四周花灯烛火的照耀下，他此刻显得无比的俊美。

老妪又是一阵磕头感谢，公良南有些嫌弃的将刚刚擦过手的帕子丢给那个老妪，“别磕了，擦擦额头，跟我走吧。”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苏婉不喜欢公良南此刻高高在上的态度，他自己只是一个乐师，如今却可却如此高高在上的作为一个拯救者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去施舍别人。

苏婉知道这是她骨子那点可笑的高傲又在作祟了，在叶苏之前的苏婉，是万万瞧不起这等所谓的乐师舞姬的。

奇怪的是，她这样一个从小生活在宅院里的女子，竟然也会有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想法，那可笑的清高让她从内心去觉得自己应该要去瞧不起公良南这样的人，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可笑。

但是公良南确实让这对祖孙从此都不会再挨饿受冻了，苏婉不喜欢他这样，可是她自己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是她，她又要怎样去处理这个情况呢？寒冷的冬夜，烧的丫丫，病体佝偻的老妪。

她最多只能多给她们些银钱，为她们买些吃食和御寒的衣裳，然后回到自己的母亲身边，继续做那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

公良南虽然表面清高，但实际上内心是良善的，他以一种施舍的形式成功的让这对祖孙免于饥寒交加，至少她们应该可以看见明天新的临安城，哪怕此刻临安城的万千花灯没有一盏是属于她们的。

“这个给丫丫吧。”苏婉将自己手中那个歪眼睛的花灯递到老妪手里，“就当是我送给她的。”

老妪结果花灯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又是连声道谢，直夸花灯很好看。

“苏姑娘的花灯。”公良南看着那个出自梅香之手的眼睛贴歪了的做工有些粗糙的兔子花灯轻笑，“还真是别致呢。”

苏婉知道他在笑什么，笑就笑吧，这至少是梅香真心实意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她也不是很乐意提着这个花灯到处逛，这只会显得别人手里的花灯越的精致。

于她这是个有些拿不出手的花灯，可是于这个叫丫丫的女孩来说，这是这个上元佳节她能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这丫头如今烧的厉害，公良公子还是快些带她去医治吧。”苏婉看着店小二怀里烧的已经在说胡话的丫丫催促道。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苏姑娘也早些回去。”公良南收起他那轻佻的一面，一脸的正经。

苏婉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和公良南道了别，目送公良南消失在拐角处，她紧蹙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她突然有些饿了，不知道福叔的馄饨摊子今天还出摊吗。

雪还没有停息，反而越下越大，于这座富丽堂皇的临安城来说，今夜的这场雪正好可以点缀这满城的灯火。

月色婵娟，灯火辉煌。

若是有才气的诗人在场，看见满天轻盈的白雪映衬着满城的灯火，应该会写出许多描绘景色的诗吧。

苏婉走到福叔馄饨摊的位置，锅里的汤还冒着热气，灶台里的火将干柴烧的“噼里啪啦”的想，难得，在这样繁华的夜里，这里还有这样一丝烟火气。

“苏姑娘。”马婶看见苏婉站在雪里，忙和她打招呼，脸上露出憨厚老实的笑容，“快来烤烤火，吃碗元宵暖暖身子。”

“今夜有元宵吗？”

苏婉听见有元宵忙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今夜的人都游玩到很晚，平时不怎么热闹的馄饨摊因为元宵的加持，变得人满为患。

“有，桂花元宵，苏姑娘要不要尝尝？这是小云秋日里去山间采的新鲜桂花晒干做成的馅呢。”说着马婶就端上来一碗冒着热气的元宵。

苏婉拿了勺子打算一饱口福，只见几个雪白软糯的元宵躺在青花白底的瓷碗里，里面的汤是透明的糖水，糖水上飘着几朵干枯的金黄色的桂花，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苏婉吞了吞口水，伸鼻子嗅了一口，一股很浓郁的桂花香气钻入苏婉的肺腑，这是她最为喜欢的口味。

一口元宵下去，里面的馅在嘴里爆开，桂花的香气在嘴里四处乱窜，连呼出的热气都带着丝丝桂花的香甜。

苏婉吃的甚是满足，吃完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又要了一碗，她今天没看见小云，想来是去玩去了吧，这老两口对这小云还真是宠爱呢，在这样和睦的家庭里长大，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一定很幸福吧。

至少，比苏婉幸福吧。

想起在富阳的爹爹，苏婉苦涩的笑了一下，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好像从未感受到过来自父亲的关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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