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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十月了,天气潮湿。从我所住的旅馆窗户那里望出去,我能看到这个灰色的中西部城市的大部分;刚刚,这里的路灯亮了,几幢楼上也亮起了灯,城郊那边高大的烟囱里冒出浓烟,慢慢上升到越来越暗的天空中。这里除了有所大学的分校区——跟主校区相比,真的挺寒碜——此外真是乏善可陈。

我想讲一个故事,那是我在萨克拉门托短暂地逗留时,我父亲讲给我听的。它所涉及的是前两年,在他和我母亲离婚前他卷入的几件破事。可能有人要问我这个故事是否重要到值得一讲——值得付出我的时间和精力,还有你的时间和精力——为什么在此之前我没有讲?对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首先,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否有那么重要——至少对于我父亲和其他有关的人之外的人来说,是否有那么重要。第二个问题也许更中肯:这个故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更难。我承认那天我对父亲态度不好,也许在我本来能帮助他的时候,我却让他失望了。然而又有别的什么告诉我他已经不可救药,我怎么样都帮助不了他,这是那几个钟头让我们都领会的唯一一件事,是他让我——也许用“强迫”这个词更好——往自己的深渊里望了一眼;如珀尔·贝利<sup><small>5</small>所言,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我们都从经验中学到了这一点。

我是个书本推销员,为一家著名的中西部教科书公司当代表。我的根据地在芝加哥,我的分区包括伊利诺伊州和爱荷华州及威斯康星州的一部分。我当时在参加于洛杉矶举行的西部出版协会大会,我想到——完全是一时心血来潮——在我回芝加哥之前,去跟我父亲待几个钟头。我感到迟疑,因为自从他离婚后,我在很大程度上不想再见到他,但是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我从钱包里找到他的地址,给他发了份电报。第二天早上,我把我的东西寄到了芝加哥,登上一架飞往萨克拉门托的飞机。天略微有点阴,那是个凉爽、潮湿的九月上午。

我过了一会儿才认出他来。我看到他时,他站在门口后面几步远,白色头发,戴眼镜,穿着褐色的棉布休闲裤、一件灰色的尼龙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最上面那粒纽扣没扣。他盯着我看,我意识到自从我下飞机后,他肯定就一直看着我。

“爸,你怎么样?”

“莱斯。”

我们很快握了握手,开始走向航站楼。

“玛丽和孩子们怎么样?”

回答之前,我认真地看了看他。当然,他不知道我们已经分居近半年了。“大家都还好。”我回答道。

他打开一个白色糖果袋。“我给他们挑了点东西,也许你可以带回去。没多少东西。一些杏仁硬糖,给玛丽的;一个库提游戏,给埃德的;还有个芭比娃娃,珍会喜欢的,不是吗?”

“她当然会。”

“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拿。”

我点点头。一群面色通红、兴奋地聊着天的修女往登机口去时,我们闪到一旁。他老了。“嗯,我们去喝杯酒或者咖啡好吗?”

“听你的。我没车。”他带着歉意,“在这里真的不需要。我打的过来的。”

“我们不用去哪儿,去酒吧那边喝杯酒吧。时间挺早,不过我可以来一杯。”

我们找到了休息室,我挥手示意他进了一个隔间,我则去了吧台那边。我的嘴巴发干,等的时候,我要了杯橙汁。我望向父亲,他的手扣在一起放在桌子上,隔着能俯视停机坪的染色玻璃盯着外面看。一架大飞机正在登机,远处另外一架飞机正在降落。隔着几张凳子那里,一个三十八九岁的红发女人穿了套白色针织裙,坐在两个衣着讲究、比她岁数小的男人之间。其中有个男的正凑近她的耳边告诉她什么事。

“来吧,爸,干杯。”他点点头,我们每个人都喝了一大口,接着点着了烟。“嗯,你怎么样?”

他耸耸肩,摊开手。“凑合吧。”

我在座位上往后靠,深吸一口气。他身上有种悲哀的样子,我忍不住觉得那有点让人恼火。

“我想芝加哥机场会有这个的三四倍大。”他说。

“比那还大。”

“想着就大。”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

“不久前。几个月前。”

过了一两分钟,我说:“我想该再来一杯了。”酒保往我们这边看,我点点头。这次,一个穿着红黑两色裙子的苗条而好看的女孩来给我们点酒。吧台前面的凳子全都有人坐了,有几个人穿着职场西装坐在隔间里的桌前。从天花板吊下来一张渔网,里面扔了几个彩色的日本鱼浮。自动点唱机那里,帕图拉·克拉克正在唱《下城》。我又想到我父亲现在独自生活,晚上在一家机械修理厂操作车床,好像那都不是真的。突然,吧台前那个女人哈哈大笑,坐在凳子上身子往后仰,手抓着坐在她两边的那两个男人的衣袖。那个女孩端着酒回来了,这次我和父亲碰杯碰得叮当响。

“我倒想着那件事让我死了算了。”他慢吞吞地说,胳膊重重地放在杯子两边,“你是个有文化的人,莱斯,也许你能理解。”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跟他视线接触,等他接着往下说。他开始用一种低沉而单调的声音说话,这马上让我感到恼火。我把烟灰缸立起来去看底部是什么字,“雷诺和塔霍河哈拉俱乐部”。那是个能玩得开心的地方。

“她是个推销斯坦利产品的。一个小个子女人,手和脚都小,头发像煤一样黑。她算不上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可是也挺动人。她三十岁,有小孩,可是,可是她是个体面的女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你妈总是从她那里买东西,扫帚啦,拖把啦,某种馅饼,你知道你妈的。那是个星期六,我一个人在家,不知道你妈去哪里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没去上班。我在前面的房间里喝咖啡读报,只是闲待着。有人敲门,是这位小个子女人,萨莉·韦恩。她说她带了些东西给我妻子,帕尔默太太。‘我是她先生。’我说,‘帕尔默太太这会儿不在家。’我请她进来,你知道,我会给她那些东西的钱。她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只是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纸袋及收据。”

“‘哎,交给我吧。’我说,‘你干吗不进来坐一会儿,等等看我能不能找到一点钱。’”

“‘没关系。’她说,‘你可以先欠着,我可以随时来拿。很多人都这样,没关系。’她露出微笑,让我知道没关系。”

“‘不,不,’我说,‘我有钱。我更想现在就付,省得你再来一趟,也省了再欠一张账单。进来吧。’我又说了一遍,手扶着打开的纱门。‘让你站在那里没礼貌。’那是上午十一二点左右。”

他咳嗽了一下,从桌子上我那包烟里抽出一根。吧台那边的那个女人又哈哈大笑,我望了一眼,然后又看着我父亲。

“她就进了屋,我说:‘请等一下。’然后进卧室找钱包。我在梳妆台上看了一遍却找不到。我找到一些零钱和火柴,还有梳子,但是找不到钱包。你妈那天上午例行做了卫生。我又去到前面房间那里说:‘哎,我还没找到钱呢。’”

“‘请别费事了。’她说。”

“‘不费事。’我回答道,‘反正得找到我的钱包。你别拘束啊。’”

“‘哎,’我在厨房门口那里停了一下说,‘你听说东部那边的大劫案了吗?’我指着报纸,‘我刚才正在看。’”

“‘我昨天晚上在电视上看到了。’她说,‘他们有了照片,采访过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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