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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玛!”霍克斯说道,朝她跑过来。他把她的手握在手中。他从前只这么做过一次,早在三十多年前。这次和以前不同。阿尔玛为自己竟然想起上回而感到羞愧。他睁大的眼睛充满恐惧,“她不能再待在这里。”

“她是你太太,乔治。”“我知道她是什么人!我知道她是什么人。可是她不能待在这里,阿尔玛。

她不安全,她周围的人也不安全。她原本可能让我们全死光,还可能把印刷厂也烧了。你得找个地方让她待下来。”

“医院吗?”阿尔玛问道。可是芮塔去过医院很多次,似乎没有人能给她太多帮助。她出院回家后,总是比入院时更加烦躁。

“不,阿尔玛。她需要一个永远的住所,一个不同类型的家。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不能让她继续在这里多待一个晚上,她得去住其他地方。你得原谅我。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可是连你都不是很清楚她变成什么样子。过去的一个星期我一个晚上也没睡。这个家没有人睡得着,担心她可能做什么事。她随时需要两个人陪在她旁边,确保她不会伤害自己或别人。不要强迫我再说下去!我知道你了解我的请求,你得为我处理这个问题。”

阿尔玛没有质问为什么处理这件事的人必须是她,就去办理了。她写了几封有力的信,很快就为她的朋友办好手续,进新泽西首府特伦顿的格里芬收容所住院治疗。这栋建筑一年前才落成,由格里芬博士——他在费城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人物,曾到白亩庄园做客——本人亲手设计,给精神错乱者提供最适宜的宁静场所。他是美国倡导为精神病患者提供道德关怀的先驱,据说他的方式非常人性化。比方说,他的病患从来不被链条拴在墙上,像芮塔在费城医院中被拴起来那样。该收容所据说是个宁静美丽的地方,有漂亮的花园,自然还有高墙。大家说,那不是一个令人不悦的地方。阿尔玛预缴芮塔的第一年住院费用时得知,这地方也不便宜。费用的事她不想麻烦霍克斯,而芮塔的父母早已过世,只留下一屁股债。

做这些安排,对阿尔玛来说是件伤心事,不过大家都同意,这是最好的安排。芮塔在格里芬将有自己的房间,如此一来,就不会伤害其他的病患;她还会有一名全天候看护。知道这些事实,给阿尔玛带来宽慰。另外,收容所还有先进的科学疗法。芮塔的精神疾病将以水疗法治疗,采用离心式旋转板,还有和善的人道关怀。格里芬博士亲自向阿尔玛保证最后这一点,他确认芮塔患有他称为“神经发源地衰竭”的病症。

因此,阿尔玛把一切安排就绪。霍克斯只需签署精神病证明,并陪同他的太太,与阿尔玛一起去特伦顿。他们三人乘坐私人马车前往,因为让芮塔搭火车并不可靠。他们带了一条带子,以备需要捆绑她之用,不过,芮塔轻松上路,哼着小曲。

他们抵达收容所时,霍克斯走在前面,快步穿过大草坪,朝正门走去,阿尔玛和芮塔跟在他身后,手挽着手,仿佛在享受散步的乐趣。

“这真是一栋漂亮的房子!”芮塔说道,欣赏着雅致的砖造建筑。

“我同意,”阿尔玛松了一口气,说,“我很高兴你喜欢,芮塔,因为你现在就要住在这里。”芮塔对情况了解多少,这点并不清楚,不过,她似乎没有焦躁不安。

“这里的花园很漂亮。”芮塔继续说道。“我同意。”阿尔玛说道。“可我不忍心看花被人剪下来。”

“芮塔,你说这话可真傻!没有人比你更爱一束刚剪下来的花!”“我因为犯了不可告人的罪而受到处罚。”芮塔平心静气地答道。“你没有受到处罚,小鸟儿。”

“我恐惧上帝,超过一切。”“上帝对你没有任何不满。”

“我的胸口被莫名其妙的痛苦折磨。有时我觉得自己的心像要裂开。现在没有,你知道,但是来得很快。”

“你在这里会看到能帮助你的朋友。”“我年轻的时候,”芮塔以同样轻松的语气说,“做过伤风败俗的事,陪男人散步。你知不知道这事,阿尔玛?”“嘘,芮塔。”

“不需要嘘我。乔治知道的,我跟他说过很多次。我允许那些男人用他们喜欢的方式对待我,我甚至拿他们的钱——即使我从来不需要那些钱,你也知道。”

“嘘,芮塔。别讲这些不理智的话。”

“你没有想过陪男人散步,做伤风败俗的事吗?我是说,在你年轻的时候?”

“芮塔,拜托……”“白亩庄园食品室的女士们也这么做。她们教我怎么和男人相处,教我收多少服务费。我拿那些钱给自己买手套和缎带,有一回我甚至给你买过一条缎带!”

阿尔玛慢下脚步,希望霍克斯听不见她们说话。但是她也知道,这一切他早就都听过。“芮塔,你这么疲倦,得省省嗓子……”

“但是阿尔玛,难道你从来不曾?你难道从来不曾想做出伤风败俗的行为?你难道不曾感觉体内有一种邪恶的渴望?”芮塔抓住她的胳膊,凄凄然地抬头盯着阿尔玛,在她的朋友脸上搜寻答案。而后她无可奈何地颓然放手,“不,你当然不曾。因为你是好人。你和普鲁登丝都是好人,而我却是魔鬼的化身。”

此时,阿尔玛觉得心就要碎了。她望着走在她们前面的霍克斯那双宽阔却佝偻的肩膀。她觉得羞愧万分。她难道从来不曾想和男人做出伤风败俗的行为?喔,芮塔哪里知道!任何人哪里知道!阿尔玛是个四十八岁、子宫干涸的老处女,然而,她每个月仍要跑几次装订室,甚至许多次!更何况,她年轻时候的禁书——《事事质疑》和其他的禁书——仍然在她的记忆中搏动。有时,她从放在马车房干草棚中的隐秘箱子里取出这些书,再读一遍。阿尔玛怎能不知道这邪恶的渴望?

阿尔玛觉得,如果不给这破碎的可人儿一些肯定或支持,对她来说并不道德,阿尔玛怎能让芮塔认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邪恶的女子?但是霍克斯就在那儿,走在她们前面,离她们只有几英尺的距离,他肯定能听见一切。因此阿尔玛并未给予安抚,也未表示同情。她只说了这句话:“一旦你习惯这里的新家,我亲爱的小芮塔,你每天都能在这里的花园散步。那你就能过平静的生活。”

从特伦顿乘马车返家的途中,阿尔玛和霍克斯大多时候沉默不语。

“她会受到很好的照顾,”阿尔玛终于开口,“格里芬博士亲自向我保证。”“我们每个人生来就要吃苦,”霍克斯说道,当作回答,“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一种悲哀的宿命。”“或许这是事实,”阿尔玛小心翼翼地回答,对他激烈的措辞感到讶异,“可是面临考验时,我们仍得默默忍受。”“没错,我们是接受这样的教育,”霍克斯说,“你可知道,阿尔玛,有时候我希望芮塔能在死亡中找到解脱,不必继续受这种苦,或是给我或其他人带来痛苦。”

她很难设想该怎么回应。他盯着她,脸色紧绷,显得阴郁痛苦。她踌躇地说出这句话:“乔治,只要有生命,就有希望,死了就不能复生。死亡迟早都会降临到我们每个人身上,我不太希望死亡仓促地降临在任何人身上。”

霍克斯闭上眼睛,没有回答。这似乎不是一个抚慰人心的答复。“我会每个月按时来特伦顿看一次芮塔,”阿尔玛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一起来。我会带几册《乔伊妇女手册》给她。她会喜欢的。”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霍克斯没有说话。有一阵子,他似乎睡了又醒。但是当他们接近费城时,他睁开眼睛。他看起来就像阿尔玛看过的任何一个闷闷不乐的人一样。阿尔玛同情这个男人,选择换个话题。几个星期前,霍克斯借给阿尔玛一本刚在伦敦出版的新书,以蝾螈为主题。或许提提这书,能改善他的心情。因此现在,她谢谢他借给她这本书,在马车慢慢开往市内时,详细剖析此书,最后下结论:“整体来说,我认为这部作品考虑充分、分析正确,尽管文字和编排都很糟糕——因此我得问问你,乔治,这些英国人难道没有编辑?”

霍克斯抬起头来,相当突兀地说:“你妹妹的先生最近给自己带来了麻烦。”显然,她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况且,他突如其来地改变话题,让阿尔玛感到诧异。霍克斯不是爱说闲话的人,竟提起普鲁登丝的先生,这让阿尔玛觉得奇怪。她猜想,或许他被这天发生的事搞得心烦意乱,因此情绪有些反常。然而,她不想让他感到不安,因此她继续跟他聊下去,仿佛他们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他做了什么?”她问道。“狄克逊出版了一本大胆的小册子,”霍克斯无精打采地说明,“他居然傻到把自己的名字附在后面,并表示,美国政府持续和奴隶制挂勾,是可恶的道德伪君子。”

这消息并不奇怪。普鲁登丝和狄克逊多年来一直是坚定的废奴主义者。他们在费城以偏激的反奴隶观点而闻名。普鲁登丝空闲时,在当地贵格会学校教解放的黑人阅读。她还照顾黑人孤儿院的儿童,经常在妇女废奴协会召开的会议上发表演说。狄克逊经常——甚至不间断地——制作小册子,也曾在《解放者》的编辑委员会任职。坦白说,费城许多人对于狄克逊夫妇的小册子、文章和演说已经感到厌烦。(“对一个自认为是煽动家的人来说,”亨利总是说他的女婿,“狄克逊令人厌烦透顶。”)

“这又怎么样?”阿尔玛问霍克斯,“我们都知道,我妹妹和她先生对这些事业非常积极。”

“狄克逊教授这回不止于此,阿尔玛。他不仅希望立即废除奴隶制度,还主张我们既不该付税,也不该尊重美国法律,除非这件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能发生。他鼓励我们拿火炬上街,要求立即解放所有的黑人。”

“阿瑟·狄克逊?”阿尔玛忍不住说出她从前那位古板家教的全名,“火炬?听起来不像他说的话。”

“你可以自己读一读。每个人都在谈论,他们说,他还能保留大学教职,算他好运。你妹妹似乎也和他一致发声。”阿尔玛思忖这个消息。“这有点儿让人担心。”她最后承认。“我们每个人生来就要吃苦。”霍克斯再次说道,伸手摸摸自己疲惫的脸。“可我们仍得默默忍受……”阿尔玛漫不经心地再次说道,但是霍克斯打断她的话。

“你可怜的妹妹,”他说,“还有她家里的几个小孩子。如果你家人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忙的,请告诉我。你一直待我们这么好。”

13

她可怜的妹妹?

也许吧……阿尔玛可不确定。

普鲁登丝很难让人同情,多年来,她一直是个完全令人难以理解的女人。阿尔玛次日在白亩庄园检视她的苔藓部落时,对这些事实加以思索。

狄克逊家真是个谜!这又是一桩似乎一点儿也不幸福的婚姻。普鲁登丝和家教现已结婚超过二十五年,生了六个孩子,阿尔玛却从未见过这对夫妇之间交换过丝毫爱意、愉悦或默契。她从未听他们两个人笑过。她难得看见他们露出笑容,她也不曾看过他们对彼此发脾气。事实上,她从未看过他们之间交流过任何一种情绪。两个人在孜孜不倦的沉闷乏味中,度过多年的岁月,这是什么样的婚姻?

然而,关于她妹妹的婚姻生活,始终围绕着种种疑问——开始于许多年前狄克逊和普鲁登丝结婚之初,让整个费城遍布流言蜚语、热烈讨论的难解之谜: 嫁妆哪里去了?亨利在他的养女结婚时,给过她一大笔钱,却看不到花过半毛钱的迹象。狄克逊夫妇靠阿瑟微薄的大学薪资,过着贫民般的生活。他们甚至没有自己的房子。他们家甚至很少烧火取暖!狄克逊不赞同奢侈的生活,因此他让家中保持寒冷、毫无生气,就像他本身枯燥干涸的自我。他以节制、朴实、学识和祷告的模式来治理他的家,普鲁登丝也唯命是从。从嫁作人妻的第一天开始,普鲁登丝便舍弃华丽的服饰,穿上几乎像贵格会信徒的衣服:法兰绒、羊毛和深色服装,戴上最朴素的宽前沿女帽。她不穿戴任何饰品或表链,甚至不穿任何蕾丝。

普鲁登丝的限制措施还不只是在衣服方面。她的饮食也变得和她的穿着方式一样简单严格——看起来全是玉米饼和糖蜜。没有人看过她喝酒,甚至没看过她喝茶或柠檬水。孩子们出世后,普鲁登丝也以同样节俭的方式抚养他们。从附近树上摘下来的梨子,就是她儿子和女儿们的犒赏,她训练他们避开诱人的美食。普鲁登丝按她自己的穿着方式打扮孩子:朴素的衣服,整齐地打了补丁,就好像她想让自己的孩子显得贫穷。或许他们真的很穷,尽管他们没有贫穷的理由。

“她所有的漂亮衣服都跑哪去了?”每次普鲁登丝穿着褴褛的衣衫来到白亩庄园,亨利总会气急败坏地说,“她是不是拿去塞她的床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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