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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雨,直到早晨仍然没有停歇。哗哗的雨水从天而降,整个草寨都好像漏水了,到处淅淅沥沥,幽暗的通道里流水潺潺淌过,不知道谁叠了纸船放在水上,远看如洁白硕大的花朵,悠悠地漂来漂去。鹿民和石明亮并排站在饼店门口,看着狭窄的路上人来人往,都是赶着去寿宴当临时帮工的人,他们呼朋引伴,说着笑着,这个寒冷的早晨因此显得比往常喧嚣,只有他们两个漠不关心地置身事外,和街道上的热闹脱了节。

邮差正好路过,他熟捻地跟鹿民打招呼:“没事千万别出门,去猫城的路上全是人和三轮车,桥上还有人差点被挤到江里去了。”

“这真太稀奇了,平时那条路走的人可没那么多,吊桥没事吧?”

“倒是没断,盛哥带了弟兄们在维持秩序,排队过桥都要等半天,估计下午才会空一些。”

“这刮风下雨的,怎么在美人台露天办宴席?还不如改个日子。”鹿民表示不解。

“祝寿嘛,怎么换日子。”邮差笑了,“有钱人总有办法的,钞票花下去,事情就办得成。”说着他拍拍藏在雨衣里的信袋,匆忙地走了。

鹿民下意识地探头出去看天,街道上空满是电线和木板,什么都看不到,反而被淋了一头水,他随手抹脸,说:“看样子路上不好走,不如你下午再回猫城,应该赶得上宴席。”

石明亮无所谓:“多晚都行,我跟虎斑客栈只是口头协议,没有金钱纠葛,再说情况了解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必要再掺和他们的事。”

鹿民从柜台底下拿出几瓶酒,扔一瓶给石明亮。石明亮看是米酒,浊白芳香,瓶底浮着米粒,他仰头一气灌下整瓶,擦擦嘴,示意鹿民再来一瓶。鹿民干脆整箱端出来,笑着说:“哑叔自己酿的米酒,喝着甜丝丝的,后劲可不小。”

石明亮闷头喝酒,没有回答。这自制的米酒味道很像他小时候吃过的甜酒酿。辛老头住到九号墙门的第一年,小暑那天,他亲自动手做甜酒酿给大家吃。辛老头用的是本地产的圆糯米,有人挨家挨户来兜售,他一买就买三十多斤,提前一天洗干净泡整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煮糯米饭,一只大铁锅不够用,还得向夏家姐妹借来好几层的蒸笼,石千斤帮忙劈柴,辛老头生火,把糯米煮熟,然后再倒进竹箩里晾凉,白花花的糯米饭粒粒分明,香气四溢,惹得邻居们都围着看。辛老头把锅底微焦的一层铲起,加点盐,装在瓷碗里分给孩子们,温热的糯米锅巴带着柴禾气,香喷喷的,孩子们吃得停不下来。接着辛老头在饭里加入酒曲拌匀,再把糯米饭装进钵头里。石明亮最喜欢看他做这个步骤,钵头全是向墙门里的邻居家借的,大的大,小的小,黑的黄的红的色彩各异,在院子中间的水泥洗衣台上一字排开,辛老头拿一根擀面杖放到钵头正中间,让石明亮帮忙扶住,他把糯米饭松松地倒进钵头里,用饭勺塌平实,最后轻轻抽出擀面杖,糯米饭中间出现一个圆孔。辛老头聚精会神地重复这个步骤,如工匠般严谨细致,直到把所有的钵头都装满。

刚吃完糯米锅巴的孩子们比过节还要兴奋,七手八脚地帮忙把钵头都搬进屋,看着辛老头用整床棉花胎严严实实地盖好,仍然不肯走开,辛老头告诉他们:“还要捂两天才能吃。”

在那两天里,心急的孩子看到辛老头都会追着他问:“甜酒酿好吃了没有?”

等到甜酒酿真正发酵完成后,辛老头会给每家每户都分一些,九号墙门里数石千斤最嗜酒,辛老头就送给他最多,石千斤把全部甜酒酿都用来榨米酒,把酒渣给石明亮当零食吃。石明亮放开怀吃得晕乎乎的,在院子里转着圈子发酒疯,把凤仙奶奶的大黄猫吓得四处乱窜,石千斤好不容易抓住他,竟然没有发火动手,只叫阿水抱着他,给他吃两片西瓜醒酒。正是黄昏时分,凤仙奶奶半躺在藤椅上乘凉,菲薄的绢绸衫裤随着她手中的蒲扇微微飘荡,阿毛坐在自家门口包粽子,那时他还很年轻,清秀瘦削,时不时用手指擦唇边的汗珠,在嘴上留下一道酱油印迹,像添了一字胡。石千斤买两斤猪头肉,叫上辛老头和陈三一起喝米酒,女人们则煮了酒酿鸡蛋,另外围坐一桌。巷子里叮铃铃几声,苏碧宇推着自行车回来了。平时她跟大家打个招呼就回屋,那日陈三借着酒意硬把她拉到桌边,辛老头也说:“自己做的甜酒酿,还干净的,苏医生吃一碗解解暑气。”苏碧宇就坐了下来。没有风,燠热的空气里有甘甜的米酒香,知了在树梢无休无止地叫着,墙角的鸡冠花开得正好,有只红蜻蜓纹丝不动地停在上面。不知道是因为米酒,还是因为傍晚的霞光,苏碧宇雪白的鹅蛋脸红扑扑的,比往常更加明媚,她微笑不语,听其他人谈天说地,整个墙门都带着一点微醺,气氛格外融洽。

石明亮默默地喝着米酒,香醇中带一丝清甜,全是小时候的味道,连带着那些夏天的记忆都回来了。他接连灌了好几瓶,但是怎么喝都不醉,反倒越来越清醒,知道再多酒从喉咙下去,也浇不到心里藏着的悠长难忘的童年岁月,而很多人早就不在了。

哑叔见石明亮喝得痛快,十分高兴,他啊啊笑着走到外面,不多会儿提着一只食盒回来,他搬出折叠小圆桌,给他们满满摆了一桌吃的,小馄饨、油煎萝卜丝饼、河蚌肉干、花生米,全是猫城最常见的小吃,他打着手势让石明亮多吃点,石明亮拍拍凳子叫他一起坐,他却笑嘻嘻地又出去了,走到对街和叶老头一起蹲在屋檐下抽烟。鹿民勉强陪着石明亮喝了几瓶,烧得满脸通红,嗓子更加嘶哑,他讨饶说:“我不行了,算了不喝了,我去找个能喝的来陪你。”他闪身出门,很快带着一个胖子回来,鹿民说:“你跟老黄喝吧,你们两个都是海量,可以喝一喝。”

老黄长得粗豪胖大,花白的头发扎成马尾,养一把络腮胡,穿着黑色长大衣,走进屋来气势惊人,鹿民说他在外头闯荡很久,见多识广,这几年才回到草寨,但从谈吐上却看不出来,他朝石明亮点个头,坐下就喝,并不多话。

鹿民感叹哑叔酿的米酒味道好是好,就是不够烈,比不上老黄五金铺子里放的全是白酒,让人敞开肚皮喝,满口生香,还不上头,鹿民说:“所以大家都去老黄那儿,觉得米酒太甜了。”老黄抓了把花生米抛进嘴里嚼着,不置可否。突然外面传来哇啦啦一声凄惨的喊叫,仿佛天上打了个炸雷,随即有人哭起来,鹿民吓了一跳,差点把酒瓶扔到地上,他吃惊地看着老黄,问:“发生什么事了?听着瘆得慌。”

老黄镇定地说:“你们没听说吗?昨晚山崩,八三镇全被埋里面了。”

鹿民脱口而出:“我操!”他定了几秒种,然后冲出门去。石明亮也放下酒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不敢置信地问:“没有人逃出来?”老黄摇头:“基本没有。”只听得哭喊声越来越凄厉,忽的停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动后,又有人断断续续哭起来。

石明亮想起那个在温暖的春风中,他和辛老头一起路过的八三镇,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下,搭着歪斜的木板房,人们只顾埋头干活,并不理睬来来去去的行人。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仿佛还能嗅到那天下午空气里弥漫着的蜜糖的香气。作为猫城对外的据点,八三镇以这样悲惨的方式彻底消失是让人始料未及的,但是老黄的看法和别人不一样,他冷冷地说:“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石明亮抬了抬眉毛,等他说下去。老黄喝两口酒,才说:“八三镇本来就不大,不该图方便建在山脚下的,那里的山土质松软,加上这几年八三镇上的人不断砍伐树木,又不肯及时补种,嫌树木成材慢,改种茶树,雨水一多,发生地质灾害是可以预见的。不要说八三镇,未来猫城也是一样!”

石明亮望着玻璃门外的大雨,十分感慨:“无知无畏,看不到危险,自然也不觉得害怕。”

老黄长叹一声,放低的声音里充满无奈:“救不了的,这么大的灾难,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

鹿民回来了,全身淋得湿透,他喘着粗气说:“惊险!菜贩子阿刘昨晚正好包车回草寨,他说山道也塌方了,他一路开,后面的山道就一路塌下去,亏得司机猛踩油门没敢松,捡了一条性命!”他停了停,又说:“不过童老爹家四个儿子全在八三镇,一个都没逃出来。”

“草寨好多人家的壮劳力都在八三镇干活。”老黄闷声说。

哭泣声从不同方向传过来,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喊叫,鹿民闷闷地听了一会儿,半天才说:“山道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修好。”说着和石明亮对看一眼。

石明亮问:“猫城的粮食、药物贮备多不多?路断了,东西紧缺,物价就会跟着涨上去。”

老黄晃动酒瓶,说:“屯米屯油,屯什么的都有,这下子又有人可以发财了。”他又长叹一声:“都是命!早就写好的,普通人也担心不了那么多,过一天是一天。”

鹿民说:“这个年可过不好了。今晚的寿宴也会受影响吧?”

“这可不一定,筹划了那么久的大事情,哪能轻易放弃?”老黄哈哈大笑说。他喝掉瓶里的酒,用手随便擦了擦嘴,又扔一把花生米到嘴里,爽快地说:“走了!”他走到门口,又回转身,从怀里掏出一只酒壶,抛给石明亮:“碰到再喝!”老黄如一阵风般走了。

路边的叶老头忽然咳嗽一声,唱起戏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哑叔蹲在他身边,什么都听不到,依旧笑嘻嘻地抽着烟。

石明亮和鹿民静静地听着那激越的歌声,桌上的菜凉了,油凝结在碗边。

鹿民问:“你怎么打算?等两天看看形势再说?”

石明亮摇摇头:“不用,我明天就走,先埋了辛老头的骨灰,然后从隧道离开。”

鹿民说:“那条路不会好走,闹鬼是瞎说的,但蛇虫鼠蚁野猪之类肯定少不了。”

石明亮只简单地说:“我会小心。”

“我对猫城还没有失去兴趣,还想看看,会在这里再呆一阵子。”鹿民举起酒瓶,笑着说,“劝君更尽一瓶酒,此去他乡不复还,那我们就有缘再见吧。”

石明亮也笑了:“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门外的哭喊转为呜咽,悲悲切切地此起彼伏,对街叶老头还在唱戏,拉长了哭腔:“……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石明亮出发时已是下午,草寨逼仄的通道里几乎看不到人,只有不时从僻静角落传来微弱的哭泣声,诉说着苍白无力的悲伤。石明亮不徐不疾地走着,黑色雨衣如一件斗篷,在大雨中沉沉低垂。穿过弯曲狭窄的小道走到草寨外围,这里和他初抵时的热闹景象不同,盛哥的铺子全都关了门,冷冷清清的,一扇小窗开着,看门的小伙计坐在里头,正烧着一只炭盆,懒洋洋地在烤番薯吃,对于室外的动静毫无反应,倒是窗台上稻草窠里蜷缩着的大黑猫,听到脚步声,警惕地抬起头,注视着石明亮走上吊桥。

站在吊桥中央,石明亮回看草寨,在瓢泼大雨中,那两幢屏障般的大楼散发出末日的死亡气息,没关好的门窗、招牌广告、阳台上的晾衣杆和铁架子都摇摇晃晃着,草寨仿如一艘破烂飘摇的大船,承载着过去和现在的一切好好坏坏,随时会淹没在风浪中。雨越下越疯狂,粗大密集的雨柱毫无遮掩地打下来,像鞭子抽在身上,让石明亮感到一种清醒的痛楚。

带着这种冰冷清醒的痛感,石明亮一路走到美人台,这里又是另外一番天地。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几乎挤满了美人台四面的空地,有的穿雨衣,有的撑着伞,五彩缤纷的雨具遮盖了他们原本黑灰色的沉闷衣着,现场喜气洋洋。顾不得大雨倾盆,人们互相推来搡去,都争着往前,要离宴席区近点儿。不时有人喊着:“你踩我脚了!”“雨伞拿高点,别挡了后面的人!”那么多人挤在一起,难得的是没有任何争吵,大家嘻嘻哈哈的,抱着等待大戏开幕的心情,十分愉快。石明亮观察一下地形,三下两下爬到一棵香樟树上,越过攒动的人头朝内望去,只见空地中心围出一片区域,高台上摆放着主桌,地面撑起几十把阔大的户外阳伞,明晃晃的电灯照得伞下的金色桌椅炫彩夺目,和地上铺的白色鹅卵石相互辉映,既奢华又别致。还不到黄昏,宾客们并没有入席,看热闹的人们却等不及了,不时掀起哄闹声浪,催促盛宴快点开始。然而场内不为所动,穿着深灰长夹袍的工作人员十步一岗站在伞下,目无表情地守着空荡荡的桌椅,他们的冷淡无趣让场外的看客渐渐收敛了热情,气氛变得略为沉闷。

无聊中大家讨论起寿宴的菜式来,自诩知晓内幕的人很肯定地说:“是按满汉全席的规格做的,这次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老人家,所以老辜医生不惜代价,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不要说鱼翅熊掌,驼峰豹胎都有,好多名贵的食材都是提前几个月从各地搜寻来的,虎斑客栈的张先生费了好大力气呢。”说着自己咽口唾沫。

立刻有人反驳说:“太花费了,怎么可能!我昨天明明看到从草寨运了好多吃的出来。”

“那些是配料呀。”先前那人解释,“还有一些是为来观席的人准备的,老辜医生不会让大家白等的,见者有份,只不过到最后我们分到的是猫城的特色小吃,满汉全席是轮不到的。”

另外有人附和说:“是这样的,我听说只要等到最后就人人有份,寿包、肉圆、火腿,还有孔一刀的红烧羊肉,虎斑客栈备足了东西。”

“人人有份也难说,还是再往前头去些,排到后面的说不定就没花头了。”大雨中人们兴高采烈地往前涌去,人挤着人,带着一种潮湿的温热。

有一家三口一直逡巡在人群外。小姑娘才七八岁的样子,胖嘟嘟的脸蛋冻得成了红苹果,她一心想着好吃的,骑坐在阿爸肩膀上指挥说:“阿爸,快点冲到前面去,我要去吃红烧羊肉。”她阿爸是个瘦子,根本冲不进去,反而被别人推得东倒西歪,情急之下只管大叫:“快点抓住我的头发,不要跌下去。”小姑娘突然又喊起来:“姆妈,雨伞帮我撑好,水滴到我脖子里了!”一个矮胖的女人赶紧踮起脚,把雨伞擎得高高的遮过她头顶。

边上的人看小姑娘长得可爱,就逗她玩:“唱个歌来听听,唱得好听才有东西吃。”

小姑娘很精明,不屑地扁扁嘴,说:“你们都是来排队的,自己也没有东西吃,我才不要唱歌给你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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