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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利是图的我们

段公子：“真难开口……就从初始fia说起吧。当时游戏刚内测了七天，一次短暂的更新维护后开放了英雄榜单。那会儿她没有隐藏姓名，所以全天狱都知道fia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冲级狂人。我和所有人一样在世界频道里乱叫，半是凑热闹半是嫉妒。当时游戏的氛围很好，遇到bug和有疑惑的地方大家都会喊话来交流经验。很多小法师就在世界频道里问fia多少级去哪里练快、什么怪皮厚血少魔法强物理弱等等。什么都问，她态度也很友善，平易近人、知无不言。

我已经忘记谁第一个开口喊fia带了，只记得自己心里算计着逮着机会也要占她便宜。刚内测我就认识了老猫，有天晚上老猫密我，让我跟他一起去刷60级的食人鱼，说有高手在带。我屁颠屁颠去了，组进队里一看是fia。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那种芸芸众生仰视高手的心情，会让人不由自主说一些企图引起她注意、博取她好感的话。她笑了，你跟着乐；她发个茫然的表情，你也跟着流一滴汗。

当时并不以为自己和蹭她经验的其他几个处于中上等阶级的玩家一样奴颜卑膝，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是的。

fia的队伍总是满组状态，像死尸广场那类地图小又刷怪集中的练级宝地，基本我们队伍一进去就是包场。牧师加状态、弓箭手远程引怪、战士负责扛怪扛小boss、在队伍中刺客就显得可有可无很中庸。但我每次发邀请，她按的都是确定。我们仰仗fia鼻息自然对她表现出格外热情友好的姿态，以争取冲级黄金组有自己一席之地。每当有人下线我们总能在最快时间找到替补，来者多半是谁的朋友或老婆。反复几次后队伍有些像固定模式的方向转变，大家彼此都熟悉了就说要建工会。当然fia是会长的不二人选，她是世界第一、风头正健。即使她不肯说性别，我们也不会甚至说不敢拿人妖两字往她头上扣。

fia为了冲100就开始单练。事实上裂痕是从这里开始产生的。那几天中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小团队，fia显得不如最初时那么重要显眼，但那时我们谁都没有察觉自己对fia的态度有何转变。她建的会叫‘生如夏花’，惊鸿一般短暂，只在天狱存活了短短十日。

公会建成那天我们的喜悦是真的。喊了许多朋友兄弟过来，甚至密十大榜单上不认识的玩家说服他们一起加入。最初时我们都想着要把这个名字略显娘娘腔的公会发展起来、壮大它，让它成为天狱第一个也是唯一最强的公会。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孤身一人时你可以对上位者做到100的服从，可这个势力中一旦有了你老婆你哥哥你弟弟你妹妹、妹夫、徒弟……一些杂七杂八的人都对你马首是瞻，事情就变得不再单纯。。我们这些曾兴奋地说“有高手在带”的小喽啰转眼成了公会的小头目、游戏中有头有脸的大哥大姐。我们真以为自己是这么回事，开始变得为自己也为周围依附自己的人计较得失、盘算收益。我们都觉得自己很义气够担当，混的春风得意如鱼得水。

矛盾来的太快，我们都没做好应对的准备。

当时会里有个女玩家要练法师，号都没建就开始四处搜刮装备，问这个讨问那个要。她平时说话很娇气，哥哥姐姐的会里人都被她叫得服服帖帖。杂七杂八的小玩意给了不少，可她不知足，还在会里喊要fia努力冲120好换下100的装备给她穿。fia不知道她的底细，说了句等你法师号满100再来要。这女的就横起来，说fia看不起她看不起小号。fia说她法师1级到100也没人给过她半毛钱。然后这女的亲戚团就站出来打抱不平，指责fia不带会里小号连点装备都不给太吝啬。止血密令和这女的有瓜葛，一直追得殷勤。当场翻脸骂fia不给兄弟面子，没当老大的度量。后来越闹越大，在线的会员全都在看笑话，这女人还刷世界频道宣扬家丑骂fia人妖。最后我叫fia把会长权限移交给我，让我来处理问题，这样fia也好不被打扰安心地冲几天级。要踢这八婆很容易，我主要是舍不得和止血密令的交情，fia也同意了。

等她退会后我开始对这女的和密令洗脑。我真的只是想吓唬他们，说会长现在被气跑了你们还打算怎么样。这三八一看fia退了会，骂人更加肆无忌惮，臭嘴里憋出一句‘早好滚了，老公我说的对不对’，止血密令个白痴昏了头，紧跟着说fia在我们都像矮人一等似的处处看她脸色，滚得好；建会的钱都是大家凑得凭什么段公子不能当老大。又开始骂fia气量小心胸狭隘。老猫和密令出自一个网吧，自然向着他兄弟也开始说道fia的是非。老猫人缘好，在游戏里认了一堆兄弟姐妹还有一卡车现在不知埋在哪个角落的亲戚，理所应当他们都选择站止血密令那边。

然后问题从fia不给三八装备、看不起小号、自傲自负等等等跨度到她对不对的起我们喊她一声老大。他们举了很多例子攻击fia，什么鸡毛蒜皮都拿出来说。包括谈及性别时fia笑着答‘隐私谢谢’也成了攻击的靶子。一伙人像开辩论赛似的在那正反双方高谈阔论。

fia带比她级低的号是因为这样容易涨阶级经验和声望，fia做为队里等级最高的人打怪所分的经验也相对多，fia站在怪物中心打出什么好装备、好材料都是她先拿她来分配、组了我们这些绿叶fia可以越级打怪爆boss更新身上装备……似乎fia做什么都是因为有利可图，似乎一直以来利用我们的是她。

局势发展到我一人无力挽回的地步，我悄悄了风之谷和神童他们，想着怎么息事宁人。于是我们几个脑残一合计就用了昏招。说念在fia这个人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份上哥几个应该给予宽大处理不要抓着她小辫子不放拿放大镜看人缺点这样不厚道。说得fia真对不起我们所有人一样。我们没让fia说一句解释的话，一伙人围一起给她定了罪判了刑还一副有恩于她的嘴脸在那儿装大爷……

天狱中退过会或被踢的玩家都知道，离开公会后人物上方的头衔会消失、无法使用公会聊天，再加入其他公会需要一个星期时间。但这七天之内可以看到原公会成员间的谈话内容。可问题在于当时我们没人知道这一点……我们根本想不到她会看见对话，看见自己被出卖背叛的全过程。

等发现fia再也不理睬我们这帮曾和她称兄道弟的朋友、发现她看见小号求带就杀、发现给她的悄悄话再也得不到回复、发现她删除了所有人的好友名片时……‘生如夏花’已经走到了尽头。”

段公子花了将近一小时来回忆。我断断续续体会着他一字一句的凝重。等到他告诉我‘生如夏花’的故事已经end后，我还沉浸在fia的悲愤中无法自拔。愕然地看着屏幕上绿色的私聊字体，掐断一支刚点燃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