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始了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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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赵洺在被狂人用各种各样的灵药和魔药处理时候，精神总是会飘忽到这一个糟糕的晚上，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夜很深的时候，赵家一行人在细雨里排成肃穆的队伍，慢吞吞地走着，去拜访长行真人。长行真人本名赵蒙，是赵家数不清几代之上的祖宗。
当然，这数不清只是对赵洺而言的。对他来说，这等同于送葬的拜访也不过就是让他去走一趟，跪一下，他父亲赵樯还说长行真人未必知道有他这个人，让他别太当回事。
他刚跟着长辈们跪下，长行真人刚开始讲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事情和赵樯说的没什么不同。但那老得干瘪起来的真人突然话锋一转——怎么转的他事后根本想不起来——就提到了他的名字：
“……关于赵洺”
赵洺记得他应该是猛抖了一下的，但后来别人都说他很沉稳，没什么反应。这也有可能，因为他那个时期——十六岁——确实很关注举止成不成熟。
“赵得和本座说过，很有天分。”
赵得是赵家家主，赵洺的爷爷，也是赵家除了快死的赵蒙之外修为和年纪最高的人。
按赵洺的印象，这里长行真人似乎延宕了一下，让他变得不那么紧张了，但之后，真人又说：
“……让他去游试……”
别的赵洺无法清晰记得了，但真人一定还说替他回绝了他在鸥鹭宗免试入门的资格，然后他一定是陷入了旁人看不出来的混乱。
从家主赵得的角度来看，本次拜访的过程会更清晰，糟糕的程度却未必。
长行真人是赵家唯一的结丹修士，是百年支柱，却快死了，赵得觉得有必要隐瞒一下死讯，至少是暂时隐瞒——很显然，最后肯定是按这“至少”的情况来的了。可是长行真人不只是赵家的支柱，鸥鹭宗里也有他一个长老的席位，根据鸥鹭宗的传统，结丹修士坐化是会大肆宣扬并哀悼的。赵得在鸥鹭宗那边打了招呼，不公开长行真人的死讯，并选了深夜来告别，还特地叮嘱其他人不要和外人说。
当天下雨，一行人过来还得用灵气障挡雨，因为有炼气修为的成员，又不愿引人注目，他们只好从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步行。这一切搞得赵得很烦，但还不算什么大事。
一进去，赵得就感受到了赵蒙结丹修士的威压。他庆幸来得早，否则赵蒙继续衰老下去会愈控制不住自己的威压，那时那些炼气小辈就不好近他的身了。
赵蒙闭着眼，凭神识感觉人的到来，赵得就领着大家去跪下。赵蒙睁眼了，威压也小了一点，他开口说话，中气十足：
“诸位到了。当年结丹，师尊赐我道号长行，有人生长行，修道长行之意。今日我也以此勉励诸位。”
不对。这话昨天说过了。赵得手心汗出，他想起昨日长行真人和门下几个大弟子做最后一次教导的场景——虽说隐瞒，也隐瞒不了徒弟。昨日赵得旁听，赵蒙的开场白一模一样。
他的脑中闪过应急方案。要是真出了差错，他就得膝行上前，凑到赵蒙耳边去提醒他，要是他还没反应，自己只能再跪回去，安慰自己讲给徒弟听的话也可以讲给家人听。不过，应该不至于这么糊涂，且听下去。
“诸位今后只勤加修炼，赵家便能支撑下去。”
好了，场合是没搞错，自己不用重心前移，随时准备膝行前进了。但回味赵蒙的话，他又觉得不太对，“勤加修炼”了，“赵家便能支撑下去”？这有什么关系吗？这老东西怕是不知道有多少老主顾是看在长行真人的面子上才继续买赵家的茶叶吧？不然生意早就被星尘来的商人抢光了，还说什么“勤加修炼”！
也是赵蒙说话太慢，才给了赵得思考的机会。就像所有的大人物一样，赵蒙每句话之间都会停顿一会儿，好像有深刻的内涵要听者仔细品味。以前他这样说话确实是这个目的，但现在只是因为衰弱，他要想一会儿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赵蒙慢吞吞地说要安排一点家里的事，又搞得赵得很紧张，因为这老头已经很多年没有过问家族事务了。他暗自希望赵蒙只是要把某一棵树从从这边移到那边，然后再告诫说喝完茶不要把茶碗留在桌上。赵蒙想：如果是安排大事，我就想，早知道就不来了。
结果说的全是大事。
一个是赵得之子，赵樯之弟赵橹要回来了，还直接了传讯符到赵蒙这里。这还不算安排，接下来赵蒙说放弃了赵洺的免试名额，让他去游试。
这两件事让赵得呆住。赵橹要回来，只是家里多了一个没什么用的人，而且肯定很快就会走。放弃免试名额不一样。赵家凭着最大的茶叶供应商的地位，一共有四个鸥鹭宗的免试名额，赵蒙、赵得、赵得之弟赵化、赵樯已经占了，赵蒙要死，空出来的给赵洺，正好。赵蒙这一回绝，等于放弃一个名额，放在以前，赵得还有机会再去要回来，如今在星尘商人的冲击下，赵家地位大不如前，鸥鹭宗本来就挺想减少赵家的名额，赵得也没办法了。
放弃了一个免试名额，赵洺尚且可以通过鸥鹭宗的试炼入门，赵家这边托点关系，成功概率很大。但通过游试，赵得毫无把握，而且觉得掉价。
游试就是炼气修士由修为高的人带着，去各个门派参加入门试炼。带人的称为骐骥，被带的叫幼骏。一般是没有后盾的散修才会选用这种方式，也只有混不下去的散修才会干骐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可惜，赵橹就是干这个的，赵得对此很不满意，现在孙子又要当幼骏，他虽然不想答应，但赵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话，他没法完全不顾。而且他也承认，如果没有免试名额，游试不失为一条道路。
所以他最后没有出言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