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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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斯的决定并没有让满洲感到意外，一个随时随地能看清局势的人，是难能可贵的。
在川林，这个陈道斯是很靠得住的人，当初重回满家的时候来探望过满洲，没断了两家的情谊。
第二天我带着景白年又去了高家失火的宅子仔细探查，已经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了，那就先往高梦平时接触的人开始查。
高梦的贴身丫鬟也被火烧死了，已经完全辨认不出人形了，丫鬟不会睡在主人的房间里，应该是被杀后被人拖进去的。
高老爷说，高梦平时经常去什么诗会，其实就是一些年轻人聚在一起吃喝玩乐，附庸风雅而已。
能去诗会之类的活动，都是川林的贵族子女，想进去还是要找人搭个线，直接找杨思意更简单。
还没找杨思意聊呢，邳州传来消息，杨家家主和夫人离世，满洲和杨思意要去奔丧。
陈莹是管家，负责满府的大小事务，唐梅渡年龄最大负责照顾几个弟弟，我带着杨思意出发赶往邳州城。
杨思意觉得奇怪，自己的父亲身体康健，上次见满母亲时也是一切如常，怎么会突然离世呢？
杨思意一路除了随行的副手，基本上不与任何人交谈，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到邳州城，不得不说阿乞勒很会养马，路上的时日缩短了不少。
邳州城内家家挂上白布，闭门不出，还没进杨府呢，只见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过来祭奠。
杨思意的哥哥杨思润现在已经是家主了，正跪在灵堂前，管家一直忙前忙后迎来送往，看到“满”字的字样，赶紧去通报杨思润。
杨思润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门迎接，虽说这个满洲比自己年纪小，按照辈分是自己的妹妹，但毕竟是满家的家主，该有的礼节不能少，而且自己的弟弟肯定也会来，也得让他立马穿上丧服守堂。
整个杨府披麻戴孝，杨思意刚下马就被安排换上丧服，我对着杨思润行礼，说了几句客套安慰的话，就被领进灵堂烧香。
两幅棺材摆在堂内，下面跪着一些女人和孩子，有几个哭的比较伤心的应该是杨钧的侧室。
主母死了，家主还在，那侧室们会轻松很多，若是家主也死了，那这些侧室们也就只有被打发出去的份。现在是杨思润掌家，以后的安排也要等到出丧。
杨家两兄弟都在灵堂守着，我被仆人带到客房暂时休整，带路的小丫头很漂亮，脚步落在地板发出轻巧细微的声音，让人听了很是舒服，年轻人由内而外迸发出的活力，看到她总让我想到陈莹，有点想她了。
小丫头低着头，时不时的回望一下我的脚步看有没有跟上，我比她高，轻易的能察觉到她的动作，不一会就把我引到了客房后小心的退了出去。
“二少主的夫人好生奇怪，从头到脚都是男人的装扮”
“第一次见穿男装这么好看的人”
“整个邳州城都找不到这样的人”
即使整个杨府忙的脚不沾地，底下的一群小丫头们还是会偷偷讲几句话。
天上稀稀拉拉挂着几颗星星，前院忙碌的声音渐渐的没了，杨思意一个人跪在棺材前守灵，从前闯祸都是父母兜底，现在父母都不在了，自己和哥哥的关系又不好，可得好好考虑自己以后的退路。
杨思意正专心想着事情，管家提着食盒过来。
“泰叔”杨思意先开口。
“二少主”泰叔回应，“先吃饭吧”说着把饭菜摆到旁边的小矮桌上。
“今晚轮到你守灵了，得坚持住，别让香火断了，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得上心。”
“哎”
“还有，现在大少爷是家主了，少主你得跟大少爷好好相处，可别再闹了”
杨思意听这话，不由得噎了一下没吭声，心道，只怕他不会放过我。
泰叔是知道杨家所有孩子的脾气，几个庶子年龄不大倒是十分听话，很敬重大少爷，却独独这个二少主，明明一个娘胎出来的，性格却千差万别。
夜色越来越深，已经没有人往灵堂这边来，倒是时不时的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杨思意早就靠着桌角睡着了，香炉里的香火还是我给续的。
我巴拉开棺材板查看杨钧和满思姑妈的尸体，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味道特别刺鼻，看样子并不像是中毒，身上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难道真的是自然死亡？
我正思索，杨思意闻到了尸臭味，皱了皱眉后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我的脸，俯身趴在棺材上。
“你在干什么”杨思意赶紧起身阻止我，由于跪的太久哐当一声磕到了案桌上。
“嘘，声音太大了别把人招来”
“那也不是你胡闹的理由”
“你不好奇他俩怎么死的吗？”
“那也跟你没关系”
“你怎么跟家主说话呢”我有点不耐烦，只觉得杨思意没什么意思。
杨思意瞬间清醒了不少，刚才是睡懵了完全忘记自己已经入赘满家，可这也不是随意开棺验尸的理由，这个满洲实在是没有教养，更是不遵从世间礼法。
我向杨思意招手“你要不要再看你父母最后一面？”
杨思意动了动已恢复知觉的双腿，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我后退给他让出最佳的位置，观察着他的神情，对于生身父母，很难有人不动情吧。
他脸上的表情尽力克制着，小心咬紧嘴唇的动作很细微，眼泪却是骗不了人的，堂内的烛火被风吹的微微颤抖，让他的表情越发的晦暗，我悄无声息的离开，不再继续欣赏痛苦带来的美。
管家还是不放心这个二少主，起夜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杨思意已经规规矩矩的上香又跪在灵前了。
“二少爷懂事了”管家心想，回去继续休息。
后院襁褓中的婴儿因为饥饿大声的嚎哭起来，在深夜里极其刺耳，奶娘赶坐起来奶孩子。府内的人都因为白天的忙碌彻底的睡去，这个孩子的哭声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