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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月摇摇头，指了指窗下的匕说，“我本想一早叫小姐起来梳妆，等林公子送早点来的。可是当我打开房门……就现小姐已经……已经……”
香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泣道“小姐出了那么多血，我拼命按住伤口，可是血怎么也止不住……林公子，我家小姐流了那么多血，不会……不会……”
说着，香月哽咽着将下半截话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仿佛自己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一般。
“不会的，有我在，你家小姐会没事的。”
明楚之怕林菀岚再弄伤自己，干脆陪着香月一起等林菀岚醒来。
香月哭累了终于止住眼泪，睁着哭得跟桃子一样的眼睛问明楚之“对了林公子，我家小姐前些天总念叨，说我家老爷跟夫人哪儿去了，怎么还没消息。林公子，你派出去的人可又再打听到什么？”
明楚之点点头，正色道“人已经派出去了。但是你也知道，现在都城那边战事吃紧，我即便派人出去寻找，途中也需要提防联军的探子。而且现在都城被围，想要再次进城恐怕是难上加难。”
香月低下头，仿佛在比较衡量着什么，又像是在给自己鼓气。终于香月抬起头攥着袖口道“林公子，香月又一事相求。”
“好，你说，我尽力办就是。”
“我……我想替我家小姐求求你，求你尽快帮我们找到老爷跟夫人吧。就算……就算找不回来，哪怕知道他们现在人在哪里都好……小姐她自小就被老爷夫人当掌上珍珠一般宠着……又有上官世子疼爱。可是，可是眼下老爷夫人生死未卜，上官世子虽许下婚约，却一走之后迟迟未有消息……小姐因为这些事倍受打击。而且自从我们来了这里，小姐就只剩下香月一个亲人了。”
香月说着又红了眼角，她摸了摸眼泪说，“林公子，倘若……倘若哪日香月也遇到不测，还请林公子替香月，阿不……替我们林府上下，替上官世子好好将小姐保护周全。”
明楚之听到上官枫溪这几个字，拳头略略攥紧了几分，可表面上仍然露出十分关心的神态。
香月沉默了一会儿，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明楚之听。
“林公子，你知道为什么小姐取名叫菀岚吗？”
明楚之摇摇头“不知道……你说来听听吧。”
“因为老爷和夫人一生不图小姐嫁入帝王家，不图小姐享一世富贵荣华，他们只求小姐寻得如意郎君，幸福与快乐如同每日的潮水，可以准时到达……”
明楚之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菀岚……菀岚……原来是这个意思。”
香月平复了一下情绪，正色道“林公子，香月还有一事想如实向你说来。”
明楚之点点头，示意香月继续说下去。
香月道“不瞒公子，上官世子是曾与我们林府有过婚约。但自从上官世子上次离开，说是要去北疆大营与英侯汇合，但是这一走便音信全无……眼下瑾奕国危难在即，上官世子和英侯不知是死是活……香月是小姐捡回来的，又服侍小姐多年，看待小姐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香月直至今日都清清楚楚记得，小姐每一个思念上官世子的夜晚，记得她每一次为世子流泪……”
香月想着林菀岚流泪时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官世子究竟是真的失踪了还是另遇良人，不肯再将我们小姐娶回家为妻，香月不曾知道。”
香月抬起头，十分郑重的看着明楚之，一字一句道“但香月知道，林公子是真的在乎我家小姐的安危，并几次救小姐于危难……”
明楚之闻言不由得又向床上望了一眼。只见林菀岚眉头紧缩，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不知道又在做着什么噩梦……
是自己最近给林菀岚用药过于频繁的缘故吗？还是自己最近将她逼得太紧，累得太狠，让林菀岚彻底崩溃，以至于不惜伤害自己身体也想逃避自己。
明楚之心中一阵隐隐作痛，原来千算万算还是自己疏漏了。明楚之能预想到的最坏情况，无非是林菀岚会再次讨厌自己甚至不理自己，而他需要花更大的精力将她重新挽回。
明楚之并没想过，林菀岚会被自己逼的用自残的方式结束明楚之这种日复一日鬼推磨一样的折磨。
香月随着明楚之的目光远远看了眼林菀岚，再转回来时已是泪流满面，神情却十分郑重。
“香月斗胆，想问林公子一句话。”
“你说，你想问什么？”
香月咬了咬嘴唇，忽然抬头问明楚之“倘若……倘若上官世子跟我家老爷夫人真的回不来了，林公子可愿娶我家小姐为妻，一生一世疼爱她照顾她，许她平安喜乐？”
明楚之被香月这一问给惊到了，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捶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很气闷。
明楚之沉默良久，慢慢的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香月回了明楚之一个感激的微笑，她退后两步，突然给明楚之跪下，十分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明楚之想上前去扶香月起来，可是忽然觉得身体十分沉重，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从明楚之的胸口一直灌到他的脚跟，让他移动不了，甚至喘不上来气。
这种感觉，大约就是愧疚吧。
明楚之好不容易撑着桌沿将自己站稳，他站起来慢慢走近林菀岚的床前，又仔仔细细将她的伤口检查一遍，掖好被角，然后以上不想的离开了。
香月看着明楚之的背影，脸上露出些许欣慰的笑容。
昊阳正抱着一叠文书要送去明楚之的房间，走到回廊拐角就看见飘过的一小截黑色衣角。昊阳一喜，心说难得能在这个时候遇到他们都尉，因为已经一连好多天见到都尉与林菀岚小姐相处一整天了，于是脚下加快步子想跟上去。
可是昊阳前脚加快步伐才追到明楚之门口，房门却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昊阳险些被弹回来的门板拍到脸，文书也洒了一地。
昊阳站在门口思前想后，没觉得这几天做了什么对不住他们都尉的是，怎么都尉看起来这么大火气。难道跟菀岚小姐吵架了吗？
明楚之这一路走得飞快，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直到门外的昊阳被门板拍到鼻子，出轻轻地痛呼，明楚之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书房。可是他连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怎么关的门，怎么坐下的都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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