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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这老家伙,没看出来啊,这手是怎么干出来的?”

报刊亭前,漫天风卷雪花,捂得严严实实的帅朗翻看了十几样报刊,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见到的内容:《地沟油传闻被承认,多因素致政府承诺苍白无力》、《揭开地沟油流向餐桌黑幕》、《微言大义:是隐藏太深,还是视而不见?》……粗粗翻看这些跟风的报道,帅朗被一则官方的报道吸引住眼光了,标题是《公安厅治安总队部署“打四黑除四害”工作,十里河镇地沟油加工窝点嫌疑人上升至64人》,大黑的标题占了小半幅面,内容是警方在十里河镇统一行动,查封了当地涉嫌制假贩假的九个窝点,查封炼制地沟油的原料“白土”以及成品、半成品多少多少云云,看得帅朗那叫一个基情四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翻着,不时地乐得得瑟地爆一句:“拽,拽,还是老家伙手黑,直接捅了个底朝天。”

老家伙是谁,这个不贬义的词自然是老爹了,之所以这么让帅朗惊讶,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老爹是怎么下得手,那天出事仅仅是和老爹电话上说了句,却不料之后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理论上像这种涉及多方利益的黑窝点连曝光都难,别说来个一锅端了,如果看着过程想结果不难,可看着结果回溯过程难度就大了,这自然又让帅朗对老爸得来个重新定位了。

“嗨,嗨,你买不买呀?”一声叱喝,打断了一脸狂喜得瑟不已的帅朗,帅朗一抬头,报亭里的大叔吹胡子瞪眼,一瞅帅朗释然了,人家冻得这么得瑟,咱看了半天一毛钱没掏,有点说不过去了。一笑一点头:“买,全要了。”

报纸一夹,口袋掏了张一百往台上一扔:“甭找了。大叔你发火的样子真帅啊,不过没我爸帅,我爸就姓帅,嘎嘎……”

卖报叔被帅朗貌似疯颠的得瑟搞得懵头懵脑,直捻着手里的纸币半天才确认不是假币,要谢一句时,那小伙挟着报纸上了一标着“铁路工程”字样的车。这辆车在胡同口已经停了好久了。

上了车,发动了车,空转着,开了会空调,帅朗再侧头盯着瑶鼻凤眼的邹晓璐时,淫心稍动,要凑上去啵一个,不料被心情颇不好的邹晓璐一指戳过一边,帅朗也不介意,嘿嘿笑着坐正到了驾驶位置上,饶有兴趣地翻着一堆各式报刊,很专注地看着,甚至连身侧的美人也无暇旁顾了。

第三天了,除了吃、除了逛,除了玩,什么也没干,邹晓璐不知道帅朗在等什么,每每按捺不住好奇心想问结果时,总是忍住了,说好了共进退,说过了自己不想知道,也许说的时候确实是出于真心,可真被这么悬悬乎乎地吊着,滋味总不是那么好受,这两天也没闲着,空闲里邹晓璐把自己获知的情况一点一点汇总了一下,不过结果仍然是茫无头绪,和所有的每一次一样,忍不住要怀疑这宗所谓的遗财究竟存在不存在。

眼睛悄悄地转动着,邹晓璐的眼光从手里的笔记本上移动了驾驶位置的帅朗脸上,黑黑的脸庞、浓浓的眉毛,每每有浮现的表情出来,总是一副痞痞的、坏坏的笑容先显现出来,说实话,这个不丑可也称不上帅的男人太过普通了,普通到别说在北京那地方,就在中州大街上都是一抓一大把的大路货……可是,可是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会很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他呢?

邹晓璐抿抿嘴,牙齿轻咬着嘴唇,像所有女人一样,在经历过愉悦的体验之后,总觉得愉悦还有很多美中不足,就比如身边这位,个子不够高,还没自己高;人也不帅气,还一身毛病;谈吐不文雅也罢了,还有点粗俗低俗倾向。对了,最大的一个毛病,又犯了,看着帅朗又在下意识地摸口袋,叼了根烟,又在乱摸火机,邹晓璐瞬间爆发了,一伸手抢了帅朗嘴边叼的烟,开着车门一扔,还不解气,干脆把一包烟抢到手里,伸着手给扔得远远的,帅朗呲眉瞪眼叫嚣着:“干什么?干什么?刚买的……才抽了一根,二十多块呢!?”

理论上哥是个眼里不揉沙的,该叫板咱还不客气了,不过另一位更不客气,扔了东西,哼了哼,高傲而凛然,一副准备启恤的样子,帅朗一瞅,蓦地笑了,话一转表扬道:“嗯,还是邹姐关心我,扔得好,抽烟有害健康。”

一言已毕,又回头专心看上报纸了,这当会邹晓璐再也按捺不住了,一伸手,刷地又抢走了报纸,帅朗无可奈何地瞥眼问着:“怎么了这样?看报纸对健康不会有害吧?”

“你别跟我装,我觉得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邹晓璐愤愤然地道着。

“骗你?有吗?我骗什么了?”帅朗愣了下,不知道妞为何这么火大,这两日床间的柔情蜜意端得是不浅,让帅朗多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了。

“骗……”邹晓璐咬咬嘴唇,忿忿然道:“我怀疑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就想骗我上床是不是?”

呃!?帅朗凸眼梗脖子一噎,讶然至急的表情,尔后强忍着笑,缓缓地说着:“哇……终于被你发现了?那你在床上的时候干嘛去啦?哈哈……”

一笑,邹晓璐真被撩得羞意怒意一起爆发了,揪着帅朗的胳膊直在他背后摆了几拳,打着打着把自己也气笑了,捶了几下,心中积郁的不忿和愁意却是无处可泄,又有点气苦地收拾着副驾上的电脑,塞进包里,嘴里不停地叨叨着:“你个混账东西,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男人真就没一个好东西。”

是哀怨,是愁绪,是对所托非人的悔意,还是对眼前迷茫一片的愁意,女人是种很复杂的动物,这么复杂的感情外在表现让帅朗可不怎么看得懂,愣声问着:“喂喂喂,我说,你不是还准备嫁给我呢?这才过了两天就过不下去了?这可是有生以来唯一一次有女人主动向我求婚啊。”

邹晓璐一气,一剜眼,四目相接时,看着帅朗郑重其事,一肚子气又发不出来了,因为实在这面前这人她根本无法分清什么时候说得是真话,什么时候说得是谎言,白了一眼斥着:“就你,我怕你什么时候手头紧了,敢把我卖了……帅朗,我不介意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可我很介意的是你这么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做。”

“做了,我做了好多事呢?”帅朗愕然道。

“做什么了?逛街,下馆子,看花市……就没做一件正事。”邹晓璐总结着这两天的工作,却不料帅朗正色纠正着:“做了好多正事,你不记得了。”

“有吗?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邹晓璐愣了下,没省过来,帅朗扑哧一笑解释道:“做爱呀!?做了好多次……嘿喂……”

我……邹晓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表情,哭笑不得地拧了帅朗一把,小性子真上来了,拉开车门就要走,帅朗这才急了,赶紧地拉着人喊着:“等等……马上谜底就要揭晓了,你走了多可惜。”

“你又想蒙我?”邹晓璐回头,十万个不相信地瞪着。

“那莫名其妙咱们来这地方,你不觉得意外?”帅朗神神秘秘来了句,邹晓璐这才下意识地看周围的环境,一条老城区的街道,很窄,除了沿街的商铺就是林立的独家院房,纵横交错胡同巷子在风雪中隐隐约约,像个巨大的迷宫,这一愣,手轻轻地碰上门了,回头奇怪地盯着帅朗,帅朗保持着那么勾引美女的神秘表情,两个人相视良久,邹晓璐缓缓启唇说着:“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否则我今天就去机场,回北京,以后你别想再见到我。”

“没问题,不过在说服你之前,我也再给你一个机会。”帅朗正色道着:“告诉我,你留下来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喜欢那即将得手的遗产?”

邹晓璐神情一动,帅朗手指放在嘴边一嘘提醒着:“别骗人,我就是骗子,你骗不过我。”

这句问得,好难回答,邹晓璐蹙了蹙眉,还真说不清自己是因为喜欢和他在一起,还是因为喜欢和他联系的遗产还和他在一起,只不过事情发展得太过突兀,又纠缠进了不清不楚的床上关系,可让人怎么回答?邹晓璐思忖了片刻,凝视着帅朗黑漆而明亮的眸子,蓦地觉得心弦被拨动着颤了几颤,每每床弟间赤裎相见之时,在深吻前总会有这样一个长长的凝视,总觉得从他眼光中流露出来的爱意会让自己觉得心醉,就即便对他行径有所不齿,可总也狠不心来拒却这份真情。

是真的吗?

邹晓璐又一次扪心自问,那些与谎言无关的举止总能让她感觉对方对他的深深依恋,蓦地邹晓璐眨了眨眼,脸侧了侧,躲开了那两道炽热的目光,轻轻地说着:“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我想得到的渴望,你不需要求证,我就是个贪财的女人……不过你搞清楚,即便遗产到了你的手里,我也未必会委身下嫁;换句话说,就即便我们什么也找不到,我未必不会嫁给你,这是两个概念,你不要混淆,至于为什么还留在你身边嘛,我说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你信吗?”

“信!”帅朗点点头,心花开了一大半,随即笑了笑道:“你回答得很狡猾,不过我喜欢,那好,在即将揭晓之前,我帮你把思路重捋一遍,其实很简单,我们要找的遗产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一个人。”

“啊?一个人?”邹晓璐愣了愣,坐正了,吃惊了,诧异地瞪着帅朗,没想到每每总有戏剧性的变化。

“对,一个人。”帅朗道着,示意着邹晓璐拿出包里的平板电脑来,上面存了大量徐进铤保留的资料,翻到了端木回中州的踪迹,在几个落脚点的示意图之间,帅朗指摘道:“原因之一:这上面示意的点,都不是目标,为什么呢?你看看黄宗胜得到了记录就知道,对徐凤飞和他们俩几个保镖的审讯就知道,端木在回中州的第一夜,先在高速口不远接到了早已到达此地的徐凤飞,然后去了一趟邙山墓园,再然后把徐凤飞送回了邮电大厦,这一晚,他连保镖都没有带,不知行踪……而在这之后,他就几乎没有离开过徐凤飞和保镖们的视线,先是有森岛别墅,后来到政府家属院租赁房屋,再之后又到了荥阳呆了一段,之后又到了蒋庄镇,直到他在中州落网……那一夜你觉得他去干什么去了?不会是去夜总会找妞去了吧?”

邹晓璐扑哧一笑,笑着道:“那你也不能断定他就去见什么人去了呀?”

“对,证据不充分。”帅朗得意地一指再道:“原因之二:墓园发现的古玩藏匿是个陷阱,据警察的排查,这个葬位是一年前购置的,也就是说,端木在很早之前就预设了这个陷阱,不管他活着被人抓到了,还是死了他露出来了,这个地方都可能是一个杀手锏。那我问你,这个江城子是谁?难道是端木亲自设的伏?”

“那应该是端木手下的人吧?”邹晓璐想当然地道。

“拜托姐姐,你动动脑筋,那可是价值上亿的古玩,好几十件,一般人能禁得起诱惑吗?贪污他几件怎么办?”帅朗道。

咦?这倒是个问题,邹晓璐想了想又道:“如果不是他本人,那就应该是他很信任的人了。”

“这勉强说得通,敢于托付价值连城古玩的人,不是一般人,最起码大多数人做不到,那玩意谁见谁都眼红不是?如果这个人存在的话,应该是他的同伙了。”帅朗道,一听这话把邹晓璐吓了一跳,之所以有前仆后继的人来找端木的遗产,那是知道这个巨骗已死,可要是还有余孽,那危险系数可就大了。

一惊惧,不自然地抓着帅朗的胳膊,帅朗嘿嘿奸笑了几声调笑着:“有我在,别害怕。”

“切……”邹晓璐马上放开了,给了个鄙夷的眼神,不过旋即又被谜底吸引住了,想到了一个关键点道:“这个同伙要死了呢?端木借刀杀的人可不少……对了,我想起一个最可能的人了,那位叫王修让的老头,不是被人糊里糊涂灭口了吗?说不定他就是江城子,办完事,被端木杀了。”

“不对,杀人时间是十月份,那时候墓园里的陷阱早安安静静躺了几个月了,端木不可能撬开水泥墩查看东西有无丢失。”帅朗反驳道:“杀王修让是另有原因,而且那老头我了解,很贪财,连死人钱也挣,以端木的眼光,不会选他,另有其人。”

“那人呢?又是你凭空想像出来的?”邹晓璐问。

“不是,你懂侦破上讲的证据链吗?只要能相互印证,就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先前我们讨论过,但凡骗子要在一地办事,都会事先想好自己的退路,如果端木界平身上带着随身的财物,那他在进入中州之前肯定会把退路想好,以防关键时候挟款逃命,这中间需要一个中转,如果这些贵重的东西交给人保管,我想这个‘江城子’应该是不二人选了吧?”帅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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