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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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块天青色巴掌大的绒毛布料，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还有几色线。
王三秋数了数，虽然也有四五种，不过连方春妮的一只袖口的颜色也比不上。
这个针线篮是竹编，外观看圆圆的如同高脚盘子，扒开上面层层叠放的布料才能现，那高脚是空的，里面能放些小巧精细的东西，比如多余的针线，戴指上的顶针，和专门剪线头的小剪子。
王三秋迟疑着从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来，感觉有些烫手。
这是一个已经做出雏形的男式荷包，边角虽然还是凹凸不平，还是能看出“自己”已经尽力在挽回拙劣的女红技术。
“自己”在做荷包，给谁做的?难道“自己”真的是喜欢那猪肉?
可是自己见到那“乔哥哥”并无心动的感觉，会为这样的人跳水?她觉得王小姑娘不会的。
经过今天的交谈，王三秋更愿意选择相信赵小六说的话。也许这是“自己”孝心大，想做给老爹的。
这主意不错，王云娘开始研究起做荷包来。
以前勤工俭学时，她进过一个老年艺术团当后勤，每周艺术团都会到各个广场上义务演出。
她的工作就是星期天跟着团队在到处走。
老能看见白苍苍的奶奶们戴着老花镜，用彩色丝线缝补道具服装，她也跟着看她们用什么平针，梭针绣着花边。
黑布做底配以红绿线的绣花荷包，这是她在茶客腰上看得最多的东西，几乎人人一个，当然忙碌的王大财除外。
其实王大财也有，不过他舍不得挂，宝贝一般藏在柜子里。
如今手上的黑布荷包上还只有半片看起来像叶子的东西，王云娘翻出天青色的绣线，想象着“自己”绣花时的情景，慢慢摸索着，也开始一针一针戳起那片七歪八扭的畸形叶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王三秋眨眨已经盯得有些花的眼，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屋脊，让眼睛缓和过来，心里越佩服方小姑娘的手艺。
突然后门上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还有那熟悉的鸭公嗓:“三秋，三丫头！”
灶间洗碗筷的王大财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听听阁楼上没有任何声响:三秋只怕是在睡觉。
门板又被人拍响，这次声音大些，王大财赶忙放下手上的活计，一边应着声，一边小跑着到后门边，撩起衣襟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才拉开门栓。
“王……王叔，你在啊？”赵小六一眼看见开门的是王大财，有些结巴。
按平时的习惯，这时候王大财应该在铺里端着碗吃饭的，因为王三秋不喜欢他在天井石桌吃，那是三丫头的地盘。
“小六，是来找三秋的吧？”王大财迟疑一下，又看看没有动静的阁楼，低声道:“小六，你告诉王叔，三秋现在还去乔九那里不?她跟谁在一起?”
赵小六一慌，又赶忙笑道:“三秋一直老老实实的，没做啥，也没有去乔九那里。今天都只是买东西。你放心吧，王叔，你不会连我都不相信了？”
“王叔当然相信你，我可是看着你从光屁股长大的，可是三秋出门干什么也不跟我说，你如果知道，就给王叔说一声，唉！那丫头……”
就在这时，身后木梯一阵响动，两人都住了嘴，王三秋下来了。
她原本是不应声，准备等到赵小六敲不开门就离开。
不过见王大财已经开门放赵小六进来，两人又在一起嘀咕着什么，她还是下来露露脸。
“三丫头，今天下午万家开堂会，你去不去?”赵小六见王三秋下楼来，忙跑到跟前问，还一边挤眉弄眼的做怪相。
“不去，我要绣花。”王三秋想都不想，断然拒绝。
“啊？”赵小六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三丫头哪处热闹是放过的，好不容易从县里来了戏班要唱三日堂会，三秋会不去?
“真的不去，你去吧，回来给给我说说唱的是哪出戏就行。”王三秋有些怕出门了，什么赌，什么打架，想想都头痛。
“你不会是生病了吧？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你什么时候也要绣花了？”赵小六疑惑的伸手想摸她的额头。
这个青屁股毛孩子当着王大财的面对自己就动手动脚，若不是他自己说两人是老庚，从小玩到大的，她都要怀疑两人是定了亲的。
一把打开赵小六伸过来的魔爪，王三秋偷眼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王大财，见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脸上神情变换着，非哭非笑的。
她心中一紧，可别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今天做饭绣花，看样子都不是“自己”一惯作风。
“原本今天早上看到方春妮穿的衣服好看，就想学绣那么几下，不过累得慌，走吧！看戏去。”她也不上楼换衣服，还是那一件大褂子，就前面带头出了后门。
“王叔，我们走了！”
见王三秋出门，赵小六慌忙跟王大财打过招呼，也一溜烟跟着跑出去。
在天井中沉默站立的王大财见两人走远，才慢慢关上门扇，刚刚还满心的欢喜消散了。
三秋说要绣花，说给自己做一个荷包，说了快半年也没有做好，现在还是出去闲逛！
万家客栈在街尾最高处，那里也是地势最宽的地方，客栈前面有一个坝子，平时镇上有什么事，也都在这里办。
王三秋跟赵小六出了后门巷子就站在石板街上。
“我们走中巷子，那里近一些。”王三秋抬脚就想往早上走过的小巷子钻。
“不忙，戏要晚上才唱，现在跑去也没有用。”赵小六不慌不忙的拦住她，“我们走街上，慢慢逛上去。”
王三秋抬头看看头顶还没有偏离多少的太阳，咬牙道:“六瘟神，既然晚上才唱戏，你现在把我喊出来捉鬼啊！我要回去绣花。”
“你看看你，哄一下王叔就可以了，难道你真的在绣花啊？我才不信，在屋里打蚊子喂蚂蚁还差不多。”
以他对三丫头十几年的了解，赵小六一脸的不信，“走，陪我看看那个烟摊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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