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叶宅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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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阴雨连绵，屋内的空气里弥漫着沉闷的味道，外面偶尔会传来几声炮竹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门被推开，一颗小脑袋从门缝里伸出来低声细语的说“小姐，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已经很晚了”

听了甜儿的话，才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天不知何时已经黑成了一片，没有了日月星辰的点缀，夜空让人觉得压抑得厉害，黑云压顶似乎暴雨将至。

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夜空中的宅院鸦雀无声的，透过窗户看到一旁角落刚亮起的点点光亮，那是叶少卿的议事房，他终于回来了，孟雨寒转过身疾步的走到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件披肩披上，他最近似乎很忙碌，早出晚归，以至于虽然住在一个院子也有许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深夜的走廊脚步声显得格外的大声，叶少卿刚解开衣服扣子，松了松袖口，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一个柔声细语的声音问道“你睡了吗？我有点事和你谈谈”

“是她”叶少卿思索了一会儿，一边手快的扣着刚刚解开的纽扣一边走过去开了门，来人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披肩，长随意的披着，站在夜幕中身子显得有些单薄，叶少卿皱了皱眉头让她进了屋，后面疾步跟着的甜儿看到小姐走了进去才转身离开。

屋内一张大红木桌，虽然有些陈旧，倒也是上好的红衫木做的，墙上挂着地图和一些看不懂的布防图，整个屋子陈设简单，叶少卿看了看打量屋子的人，自己坐了下来，一边为孟雨寒倒了杯热茶一边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孟雨寒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顿了顿“我……我……”突然有些结巴，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他，想了想说“过了除夕，我准备回一趟锦州城”

叶少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低声说“我会抽出时间陪你回去的”

孟雨寒有些吃惊，他竟然猜到她想说的话，有些难为情的说“你如果忙就算了”

叶少卿看了看孟雨寒娇嫩的小脸，因为着急被憋红了一些，纯与白里掺杂了一抹红晕，少了大家闺秀的淡定从容，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俏皮可爱，于是原本冷漠的人突然有一种想逗逗她的想法，说“新婚回去本就是我该做的，这一点风俗规矩叶某还是懂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味道，孟雨寒轻轻咳嗽了几声说“这本也是你该做的，得了我孟家这西南所有码头的使用权，叶少校总该出些力才好”说完站了起来莞尔一笑有些调皮的说“既然谈妥，就不打扰少校休息了”

刚走了几步，身后的人提醒道“若不想让你爹看到是装出一副夫妻伉俪情深的样子，先是不是应该改变你对我的称呼”

孟雨寒扭过头想了想说“那怎么称呼合适呢？”叶少卿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孟雨寒也懒得理他，手刚触摸到门，身后的人再次说道“叫少卿”

刚出门，凛冽的寒风刺骨吹来，头脑清醒了许多，看了看关上的门低喃着“他也不如平日里那般无趣嘛”

除夕的清晨，院子里早早的便热闹了起来，在孟家的几年里这个时候孟雨寒都会关起房门，谢绝见客，只是父亲偶尔过来看看，后院的冷清和前院的热闹恍如两个世界。

粉红色长裙、白色绒袄、长飘飘比起平日里的素净今日多了一丝娇艳。

过往的士兵和家丁看到来人，一边问好一边纷纷打量着，私底下窃窃私语“你看夫人真漂亮，少爷真有福气”

前厅的几人正在谈笑风生，一早去了营地，大帅分拨的粮食衣物及枪支弹药都完好无损的到达驻地，叶少卿阴沉了几月的脸也渐渐舒缓开，偶尔大家说到笑点时，他也会给面子的嘴角微扬。

孟雨寒慢慢的走了进去，身后的甜儿将手里的糕点放在了桌上，那日见面后，除了叶少卿其余的人都没再见过孟雨寒，方清航清了清喉咙笑着问“弟妹这是做的什么？”

甜儿取下食盒盖子，一边取出食物孟雨寒一边介绍到“白玉糯米糕、绿豆糕和栗子酥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说完小脸轻扬着，像是个等待褒奖的小孩一般。

叶少卿看了看她，摇头轻笑，顾家科想了想竖起拇指说“你还会做吃的，了不起、了不起”

阳光扫去了几日来一连的阴雨，虽是微弱的光依旧让人心情开朗了起来，看着几人吃着点心喝着茶，孟雨寒突然现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轻松自在了，虽然在这里没人把她当做家人或朋友，可是至少她不用再处处防备小心翼翼的。

刚坐下，刘妈便来上茶，当看到坐在桌上的她时眼里悄然升起一股恨意，将茶递给她时特意提高了音量说“小夫人，请用茶”

原本热闹的桌子忽然安静了下来，孟雨寒察觉气氛不对，从一旁的白色小手袋取出一红色纸包着的东西放到刘妈的盘子里轻笑着说“辛苦了，刘妈”

刘妈并没有被她的善意感染，瘪了瘪嘴轻哼一声便离开，孟雨寒若无其事的端起茶喝了一口，暖了暖胃。

叶少卿打量着她的脸，从刘妈叫她小夫人时，除了当时愣了愣，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叶少卿突然有些好奇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若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脸上应该有被人中伤的愤怒，不应该大闹一场或者说迁怒于人吗？可是在她脸上他看到了一种平静，一种与她这种年龄这种身份无关的平静，似乎此事与她无关一般。

看到孟雨寒不以为意，顾家科想了想对着孟雨寒说“二嫂现在还偷偷溜出去吗？”

本想喝茶的她却被顾家科的话呛住了，本以为上次吃饭没说，他已经忘了，结果此刻提了起来。

孟雨寒笑了笑有些做贼心虚的说“呵呵！刚来这里好奇，如今没再出去过”

叶少卿看了看她有些不自在的脸低声说“以后出门大可不必走后门，前门出去就是正街，何必那么麻烦”

孟雨寒轻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吃过早点，院里的士兵开始交接岗位，有家室的就回到安排的住所与家人团聚，没有成家的有的回驻地，有的留在宅子里一起过年。

看着他们吵着、闹着，孟雨寒突然有些鼻头酸酸的感觉，这些年她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她也想放肆的去院里玩耍一番，可是想到身边危机四伏及父亲那担忧的眼神，每次她都隐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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