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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维克长出一口气,他四处旅游的使命终于完成。伊尤尤恩大学的新学期开始了;现在他终于可以在这个天堂里安定下来,生活、工作,而不是仅仅在外头张望了。

他承担两个研究班和一门公开课的教学工作。没有人要求他承担教学工作,但是他自己主动提出了开课请求,于是管理部门就给他安排了两个研究班。公开课则跟管理部门无关,是应一个学生代表团的要求而开设的。学生们一说,他马上就答应了。阿纳瑞斯学习中心的课程就是这么安排的:要么是应学生的要求,要么是老师主动开设,再不就是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达成一致。听说管理部门对此的反应是有些慌乱,他觉得很可笑。“他们是不是害怕学生成为无政府主义者呢?”他说,“不这样那些年轻人能怎么办呢?身处底层的时候,他们就必须组织起来一起努力。”他不想让管理部门把这门课取消掉——他以前就参与过这样的斗争——因为他将自己的决心传递给了学生,他们更加坚定了。为了避免出现负面舆论,校长们做出了让步。第一天来听课的有两千人,随后人数开始急剧减少。他只讲物理,从来不谈私人问题和政治问题,而且他讲的还是高等物理。不过每次还是都会有好几百名学生。有些人仅仅是出于好奇,想来看看这位月球来客;其他人则是为谢维克的个人魅力所折服,这个人身上有些隐约的东西,他们虽然不一定能听懂他讲的数学,但是从他的言谈中能够感受到自由意志的魅力。他们当中也有人对他的哲学和数学都能理解,而且这样的学生数量之多,相当惊人。

这些学生都受过一流的教育,头脑敏锐,反应迅速。不工作的时候他们就休息,没有成打的义务需要他们来承担,来使他们分心,使他们头脑变得愚钝。他们不会因为头天参加了轮值工作而在课上累得直打瞌睡。他们的社会保障了他们的自由,没有贫困,也没有什么会分散他们精力、需要他们操心的事情。

不过,这却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他们有了自由后该去做什么。在谢维克看来,很大程度上,恰恰是这种无须承担任何义务的自由使他们失去了自主的自由。

当他们向他解释考试制度时,他大为惊骇;在这种模式下,教育者先是以填鸭的方式把信息塞给学生,随后又命令他们吐出来。他无法想象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扼杀学生的自主学习欲望。最开始他拒绝让学生做任何测试或是给他们打分,可是这一点给大学管理部门带来了更大的困扰,最后他做出了让步,因为他不想对自己的主人太过无礼。他让学生针对自己感兴趣的任何物理学问题写一篇论文,告诉他们自己会给他们所有人最高分,这样那些官僚就有东西可以往表格和名单里填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很多学生来找他提出抗议。他们希望他能给他们设定问题,对他们提问;他们不想自己设定问题,只想把学到的答案写下来。还有一些人坚决反对他给所有人同样的分数。如果这样,擅长学习的人跟那些愚笨的人怎么区分开来呢?学习用功有什么用呢?如果没有能拉开差距的竞争,那他们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了。

“呃,当然可以。”谢维克苦恼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做一件事情,那就别做好了。”

他们心有不甘地离开了,不过还是那么有礼貌。这些男孩子都很讨人喜欢,待人坦诚,彬彬有礼。根据自己以往读到的乌拉斯历史,谢维克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人,事实上都是——虽然这个词如今已经很少见了——贵族。在封建时代,贵族将自己的后代送入大学,从而赋予大学以高贵的地位。现在,正好颠倒过来:大学赋予人以高贵的地位。他们很自豪地告诉谢维克,伊尤尤恩大学奖学金的竞争一年比一年激烈,这一点证实了这个机构最为本质的民主性。他说:“你们只是在门上多加了另一把锁,就称之为民主。”他喜欢这些文雅聪明的学生,但是对他们任何一个都没有很大的热情。他们对自己的职业规划是成为理论科学家或应用科学家。对他们而言,从他这里学到的东西只不过是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获得事业成功的手段。对他能给予他们的其他东西,他们也许重视,也许并不以为意。

这么一来,除了准备这三门课之外,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其他任务;其余的时间完全归他自行支配。除了二十来岁时在阿比内中央学院度过的那几年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那几年之后,他的社会及个人生活都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费力了。他不仅是一名物理学家,同时还是一个伴侣、一个父亲、一个奥多主义者,最后还成了一名社会改革运动者。在多重身份之下,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烦恼和责任,他都不曾得到任何庇护,也从来不奢望会得到庇护。他没有逃避任何事情的自由,只有去做所有事情的自由。在这里,情形正好相反。跟所有的学生和教授一样,除了自己的脑力工作之外,他什么也不用做,的的确确是什么也不做。有人帮他们铺床,有人给他们打扫房间,学院的各项事务都有人帮他们做好安排,到处都是一片坦途。没有妻子,没有家庭——这里根本就没有女人。大学学生是不允许结婚的。已婚的教授上课期间通常会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周末才回家。这里是七天一周制,每周上五天课,休息两天。没有任何事情会令他们分心。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于做科研;所有的材料都唾手可得;知识分子之间随时可以相互激励、辩论、对话;没有任何压力。真是一个天堂啊!可是,他却似乎无法开展工作。

现在缺了某样东西?不,有问题的是他自己,不是这个地方,他想。他还没有适应这个地方。他不够自我,还没法接受如此慷慨的给予。他感觉自己像一株干枯的沙漠植物,突然来到了这片美丽的绿洲。阿纳瑞斯的生活已经将他密封起来,他的灵魂已经关闭;生命之水在他四周汩汩涌动,他却无法喝到一口。

他强迫自己工作,可是即便在工作中,他也找不到踏实的感觉。他似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某种才能,而在他的自我评价中,那种才能正是他超越于多数物理学家的原因——那种才能让他能够意识到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问题,引领他向着真正的核心进发。在这里,他似乎失去了方向感。他去光研究实验室工作,完成了海量的阅读,并在那年的夏天和秋天写了三篇论文:照通常的标准来看,这半年是卓有成效的。可他自己清楚,从真正意义上来说,自己其实是一事无成。

事实上,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很不真实。第一天来到这里时,他透过住处的窗户看到了一个生机勃勃、精彩纷呈、无穷无尽的世界。如今这个世界似乎正在溜出他的掌握,从他这个外星人那双笨拙的双手中悄然溜走。当他再次凝神细看时,手中攥着的却是别的什么东西,某种他根本不想要的东西,某种类似于废纸、包装纸或是垃圾的东西。

刊用他文章的那些报纸给他开了稿费。他在国家银行已经有了一个账户,里面是西奥·奥恩奖的奖金一万国际通用币,还有伊奥国政府赠与的五千元。现在这个数目还在迅速上涨,有他授课得到的工资,还有大学出版社付给他那三篇专论的稿费。起初他觉得很有趣,然后就开始觉得很不安。毕竟,钱这个东西在此地是非常重要的,他不应该将其斥为可笑之物。他试着去读一本初级经济学课本,可那本书实在太过乏味,读时就像在听一个人没完没了地叙述一个漫长无聊的梦。他无法强迫自己去理解银行的运作方式,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因为对他来说,所有这些的资本运作就如同某个原始的宗教仪式一般没有意义,两者同样粗俗,同样繁复冗余,同样全无必要。人类对神灵的血祭当中,至少还有一种误入歧途的骇人美感;而在银行家的仪式中,贪婪、懒惰、嫉妒被假定为人类一切行为的动因,由此,这些可怕的事情也变得陈腐平常了。谢维克是带着鄙视,而非兴趣去读这本怪异的书。他没有承认,也不能承认的是,事实上,这本书让他很害怕。

来到伊奥的第二周,赛奥·帕伊带他去“逛街”。他不想剪头发——不管怎么说,他的头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只是想要一套乌拉斯风格的衣服和鞋子,让自己尽可能不那么像个外星人。他原来那身简朴的衣服实在太惹人注目,跟伊奥人那些花里胡哨的鞋子比起来,那双粗陋的沙漠软靴也确实显得怪异。应他的要求,帕伊带他去了尼奥埃希拉的高档商品街——萨伊穆特尼维亚前景街,去那里找裁缝和鞋匠为他量身定制服装和鞋子。

这是一次令人瞠目结舌的经历,事后他赶紧把它抛诸脑后,可是此后的好几个月时间,这次经历却不停在他的梦中出现,而且全是噩梦。萨伊穆特尼维亚前景街有两英里长,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街上售卖各式各样的货物,恭候着客人去光顾:外套、裙装、礼服、长袍、长裤、马裤、男士衬衣、女士衬衣、帽子、鞋子、袜子、围巾、披肩、马甲、斗篷、伞;式样各异的服装适应于各种不同的场合——睡觉、游泳、玩游戏、出席下午聚会、出席夜间聚会、出席乡间聚会、旅行、看戏、骑马、种花、待客、划船、用餐、打猎。每种服装都有上百种不同的剪裁、式样、颜色、质地和面料。香水、钟表、照明灯、雕像、化妆品、蜡烛、画像、相机、运动器具、花瓶、沙发、水壶、智力玩具、枕头、洋娃娃、过滤器、踏脚垫、珠宝、地毯、牙签、日历、水晶把的白金拨浪鼓、电动削笔器、镶着钻石数字的腕表;各式各样华而不实的小雕像、纪念品和其他小玩意儿,要么本来就没有用处,要么就把用途掩藏在花哨的装饰之下;此外还有无数的奢侈品、无数的废物。谢维克在第一幢大楼前驻足,眼前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陈列着服装和珠宝的橱窗。他看到橱窗正中央有一件带有斑点、毛茸茸的外套。“那件大衣要八千四百元?”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因为他最近刚在报纸上看到“基本生活工资”是每年两千元。“哦,没错,那是真正的皮草,现在很少见的,因为那种动物现在已经是保护动物了。”帕伊说,“很漂亮,是吧?女人都喜欢皮草。”然后他们继续往前走。又走过一幢大楼之后,谢维克感觉筋疲力尽。他没法再看下去了,恨不得掩上自己的眼睛。

这条噩梦般的街道最最怪异的一点在于,在此地销售的成千上万件东西,没有一样是在这里生产的。它们只是在这里售卖。那些车间、工厂呢?那些农民、工匠、矿工、织布工、化学家、雕刻匠、染工、设计师、机械师呢?那些辛勤劳作的、制造了这一切的人呢?他们都在视野之外,都在别的地方,都躲在墙的背后。所有这些商店里所有的人,要么是买东西的,要么就是卖东西的。他们跟那些东西之间除了占有与被占有的关系之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关联。

他发现,一旦他们给他量过了尺寸之后,他就可以通过电话定购所需的其他东西,于是就决定再也不到那条噩梦般的街道去了。

一星期后,衣服和鞋子送到了。穿戴停当后,他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灰色长外套、白色衬衣、黑色马裤、长袜和锃亮的鞋子,全都是量身定制的,跟他的修长身材及窄脚面非常配衬。他小心翼翼地抚摩着一只鞋子的鞋面,鞋子的用料跟另外那间屋子里的椅子上包着的那层东西一样,都是一种摸上去像皮肤的东西。他最近问过别人那是什么东西,对方告诉他那是皮——动物的皮,他们称之为皮革。他皱了皱眉,直起身子,从穿衣镜前走开,但是他已经很不情愿地看了出来,这么一身打扮的自己跟母亲鲁拉格前所未有的相像。

仲秋时有一个长假,多数学生都回家了。谢维克跟一帮学生和光实验室的研究员们去嵋特伊爬了几天山。回到学校后,他在那台巨大的电脑上工作了几个小时,这台电脑在学期当中是很难轮上用的。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怎么用心工作,这种毫无头绪的工作状态让他很是烦恼。假期里他睡得多了一些,其他时间则是散步、看书。他告诉自己,问题在于自己太心急了;你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适应一个全新的世界。校园里的草坪和小树林有些凌乱,但是很美。浅灰色的天空下,金色的树叶如同团团火焰,在湿润的风中起舞。谢维克读过伊奥那些伟大诗人的作品;他现在能够理解他们关于花、关于飞翔的鸟儿、关于森林秋色的描写了,这一点令他喜出望外。在黄昏时分回到房间是另一件赏心乐事,屋子那种沉静协调的美总是能令他欢欣不已。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雅致和舒适,有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还有晚餐桌上那些面孔、他的同事们,有些他越来越喜欢、有些则越来越讨厌,不过起码都已经很熟稔了。还有食物,当初食物的丰富多样曾令他大为惊诧,现在也已习以为常了。餐桌边那些服务生已经摸清了他的喜好,现在他无须开口就能得到想要的饭菜。他还是不吃肉;他曾经尝试过,一方面是出于礼貌,另外也是为了证实自己并没有什么非理性的成见,但是他的胃却自有主张,具体是什么主张也不知道,总之是背叛了他的意志。在两次近乎灾难的经历之后,他放弃了努力,继续当他的素食主义者,当然是一个饭量很大的素食主义者。这里的饭菜非常对他的胃口。到乌拉斯之后他体重已经增加了三至四公斤。那次爬山使皮肤被晒黑了,假期里又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他现在看上去气色非常好。他去餐厅就餐,当他从餐桌上起身时,高大的身影总显得特别醒目。这是一个很大的餐厅,木梁支撑的天花板高高在上,隐在阴影中,墙壁上镶着木板、挂满了油画,餐桌上摆着精美的瓷器和银器,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跟另一张桌子的某人打了声招呼,继续往外走,脸上是平静超然的神色。屋子另一头的齐弗伊李斯克看到了他,也跟着出来,在门口赶上了他。

“可以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吗,谢维克?”

“可以。去我的房间?”他现在已经很习惯用物主代词了,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

齐弗伊李斯克似乎有些犹豫:“去图书馆怎么样?你正好顺道,我呢,想去借本书。”

外头天已经黑了,还下着雨,他们穿过方庭,往贵族科学图书馆走去——贵族科学是物理学的旧称,即便是在阿纳瑞斯,某些特定场合也还保留着这种说法。齐弗伊李斯克打着伞,谢维克却是冒雨往前走,他觉得很享受,他现在的神情就像伊奥人在太阳底下走路的时候一样。

“你都淋湿了。”齐弗伊李斯克咕哝道,“你的肺不好,是吧?应该注意一点儿。”

“我很好。”谢维克微笑着说,继续在清新的细雨中迈着大步,“政府派来的那个医生,你知道,他为我做了治疗,还开了吸入剂。很有效,我现在不咳嗽了。我请医生把这个疗法还有用的什么药,通过无线电告诉阿比内的首创协会。他告诉他们了,也很高兴能这么做。这事儿再简单不过了,却可以大大缓解尘咳病的痛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儿这么做呢?为什么我们不能携手合作呢,齐弗伊李斯克?”

舍国人哼了一声,声音中有着讽刺的意味。他们走进图书馆的阅览室。阅览室光线黯淡,非常安静,屋顶是精致的大理石双层拱形结构,过道两旁是一排排古老的书籍;桌子上方是朴素的白色球形吊灯。屋里没有人,只有一位馆员急匆匆地在他们身后跟了进来,点着大理石壁炉里的火,问清楚他们没有别的需要之后便又出去了。齐弗伊李斯克站在壁炉面前,看着引火柴慢慢地燃起。他的眉毛在那双小眼睛上头支棱着,那张黝黑粗糙睿智的脸比往常更显苍老。

“我也许要失礼了,谢维克。”他先用他那嘶哑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说道,“我希望,不至于太唐突。”——谢维克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这样的谦卑。

“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是否知道自己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谢维克略一踌躇:“我想我知道。”

“那么说,你知道自己已经被收买了?”

“收买?”

“姑且称之为合作吧,如果你喜欢这个说法的话。听着,不管一个人有多睿智,他都无法看清自己不知道如何去看清的事情。在这里,在一个资本经济社会里,在一个财阀寡头政治的国家,你怎么能够了解自己的处境呢?你来自天上另一星球的公社,那里都是些忍饥挨饿的理想主义者,你怎么可能看清呢?”

“齐弗伊李斯克,我明确地告诉你,在阿纳瑞斯已经没有多少理想主义者了。没错,第一代移居者是理想主义者,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去了我们那片荒芜之地。可是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七代人了!现在我们的社会很现实的。也许已经太过现实,太过关注生存问题了。当社会协作、互助是活下去的唯一手段时,你还能说它是理想主义吗?”

“我没法跟你讨论奥多主义的价值,倒不是说我不懂它的价值!你看,我对它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我们的国家更接近奥多主义,比这里的人接近得多。我们同样是八世纪那次伟大革命运动的产物——我们也是社会主义者,跟你们一样。”

“可是你们是政府主义者【2】。舍国政府甚至比伊奥国政府还要集权化。一个权力机构能集一切功能于一身:政府、行政、警察、军队、教育、法律、贸易、生产。而且你们也是货币经济。”

“我们的货币经济建立在这样的一个原则之上:每一个工人根据自己的劳动价值得到相应的酬劳——付酬的不是他被迫为之服务的资本家,而是国家,他是这个国家的一分子!”

“劳动的价值是由工人自己确定的吗?”

“你干吗不去一趟舍国,亲眼看看真正的社会主义是如何运作的呢?”

“我知道真正的社会主义应当如何运作。”谢维克说,“我可以告诉你们,可是你们的政府会同意我在舍国讲社会主义吗?”

齐弗伊李斯克踢了踢一根尚未燃着的木柴。他低头看着火苗,一副愁苦的表情,鼻子跟嘴角之间的皱纹越发的深了。他久久没有作答,最后终于说道:“我不打算跟你耍什么花样。这样毫无益处,而且我真的不打算这么做。我现在必须问清的是:你是否愿意去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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