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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梨子跑回家,一头撞进朱先生书房,满脸煞白,眼泪挂在腮边,嗯嗯乱叫,却说不出话来,另两个孩童也跟着扑进来。朱先生是个端庄老夫子,此刻正在读书,见幼子这般浮躁惊惶,不由皱眉道:“怎如此失态?阿贵呢?为何不跟好小少爷?”

仆役阿贵本在院里晒太阳,昏昏欲睡间小梨子突然疾奔,他追之不及,此刻才跟进来,抹了抹额头,道:“我本在院里看着小少爷他们几个在门口玩耍,没想到小少爷突然往内跑,跑得实在是快,一眨眼就上老爷这儿来了。”

“你年纪虽小,也要讲究体统。”朱先生沉下脸,对惊惶未定的小梨子道:“青天白日,跟见了鬼似的乱撞,成什么样子……”

一听“鬼”字,小梨子似被人打了一棍,放声大哭:“有鬼,有鬼!我看到那个穆姐姐身上有鬼……”

“胡说什么!”朱先生将书桌重重一拍。他饱受儒家教诲,读圣贤书多年,最不信的就是那些神鬼妖怪的无稽之事,听幼子口口声声闹着有鬼,不由怒道:“哪有什么鬼怪!昨天方是你姐姐的好日子,好容易城里没了那些闲话,你姐姐顺利出阁,今天你就要胡闹!”

“真的有!”小梨子被吓得狠了,面对严父竟顶起嘴来。“我看到了,头上有角,很大的嘴,眼睛跟这个铜香炉一个颜色!就在那个穆姐姐肩膀上……”

“够了!无知小儿,净会信口雌黄!”朱先生被阵阵哭闹吵得头疼,命人把孩子们抱了出去,想起此前流言种种,心内烦躁,书也不看了,负手在房内踱步。

是夜,小梨子怎么也睡不着,白天所见在脑子里不断重复,那鬼的面目愈发清晰起来。他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心里越来越怕,似乎那鬼怪就藏在房内黑暗处虎视眈眈,等着吃他的嫩肉。小梨子吓得牙关打战,不敢再在房内多呆,穿衣下了床,偷偷溜了出去。

今晚正值月中,满月如银盘般挂在中天,院内亮得可以看书,小梨子胆子略大了些,仍不敢回去睡,便在院子里一圈圈溜达,盼夜晚早些过去。走了几圈,隐约听到墙外街上有脚步传来,伴随着人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好似何捕头?!小梨子大喜,如盼来了钟馗,三两下爬上墙边桃树,攀上墙头一看,果然是何捕头正带着几个衙门里的人在街头行走,喜得大喊道:“何捕头,何大哥!”

近日省城出现盗匪,已有两所寺庙并几户富贵人家遭了窃,上头要求各县城加强戒备,今晚何长顺便带属下在城内夜巡一番。刚走到回龙巷口,听得小梨子呼唤,看他满脸激动,笑问道:“大半夜的,你个小孩子不睡觉趴墙头上做什么?”

“何大哥,救命!”小梨子手脚并用翻过墙,一头扎进何长顺怀里,拽着衣襟不放,哆哆嗦嗦地把白天所见讲了一遍,说到后边又哭起来。何长顺起初只当他小儿胡言,笑着安慰了两句,后见他怕成这样,口口声声绝对没骗人,不由得也有两分重视。他原本也不信邪,但这些年在衙门里当差,确实也见了几桩不可以常理窥测之的怪事,心里的认知慢慢动摇起来,如今对鬼神之事即便不热衷,也绝不敢再轻慢以待。

况且,此事涉及穆迎香……何长顺一贯冷静流畅的思绪有一丝涩滞。他二十如许年纪,尚未娶亲,面对穆迎香这般姿容,懂得制香,又通文墨的神秘美人,要说一点绮思没有,未免太虚伪。但这一丝遐想带来的也仅止于远看她两眼,像张硕那般无耻行为,何长顺断然不屑为之。若穆迎香不处在城中流言的风口浪尖上,何长顺或许还会托人去打探说合,如今的局面,他再有千般迷恋也该端正立场,何况只是淡淡倾慕。莫说在县衙当师爷的父亲不许,就是他身为捕头的自重,也不许自己再对穆迎香有何遐想。

命属下送小梨子回去歇息,何长顺权衡一阵,孤身朝巷底走去。来到穆迎香宅外,四下并不见有什么异状,此时夜深,也不便敲门探问,徘徊一阵后,又折返回来,带人继续巡视城区。

何长顺终究放不下此事,次日下午又来到穆迎香宅外,敲了半天门,听得里面低低应了一声,又过半晌,门方开了,穆迎香双眼无神,满脸病容,头上包着块布,歪歪倒倒地倚在门边,见是他,吃了一惊,哑着嗓子问:“何捕头有事?”

“无事,听说你不大好,来看看。”何长顺问:“穆姑娘病了?”

迎香楞了片刻,似不习惯他这般问候。“风寒。”她探头朝宅子两旁瞅了瞅,担忧给人看到又说闲话,小声道:“前日在外淋了雨,受了些寒,歇两天应该就没事了……有劳何捕头关心。”说完这两句话,迎香已气喘吁吁,几乎支撑不住,靠在门边的身体也往下滑了一些。何长顺想扶她一把,又顾忌男女之防,满脑子都是城中口舌,僵着伸不出手,立在她面前好不尴尬。片刻后,憋出一句:“你照顾好自己……要找大夫不?”

“哦,不用……”迎香声音更低,“昨晚上大夫来过,还帮我煎了药出来,今早已喝过一次了。”

何长顺闻言一楞,昨晚来的?昨晚自己明明在夜巡,城内就两家医馆并两家药铺,天黑后都关了门,未见有人出入。况且,最近上头要求加强各县城夜间治安巡逻,大力防盗,即便有大夫出门看诊,也该在次日一早报备才是,哪来得大夫夜晚给她瞧病?心下虽十分疑惑,但何长顺转念一想,或许是穆迎香不想麻烦自己,才谎称已有大夫看过也说不定。想到此,他也不再多问,只叮嘱她保养身体。匆匆告辞。来到街上,想了想,又往药铺走去。

送走何长顺,迎香给门落了锁,慢慢走回房,一路上咳个不停,背几乎弯到地上。都说病来如山倒,这次可彻底体会了,年前风寒未痊愈,病根复发起来,加上山中一场折腾,头上一处伤口,一并发作,简直去了她半条命,还好昨晚有个大夫来给把了脉,又熬了药……

迎香昏昏沉沉,好容易慢慢挪回房,倒在床上,浑身瘫软,眼底余光扫到桌上的碗,才想起喝了药的碗还没收,想起来收拾,挣扎了两下没能起身,索性放弃了,迷糊着又睡过去。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得有脚步声在身旁来去,是昨晚的大夫吗?今天又来看我了?迎香迷迷糊糊地想。多谢你啊。她想招呼人两句,却只能发出暗哑的支吾。突然,她记起自己是锁了门的,大夫怎么进来的呢?还有,还有……

还有……

昨晚大夫又是怎么来的呢?她记得自己跌跌撞撞回到家,胡乱吃了两口剩饭,强撑着烧些热水擦洗身子,换上干净衣衫就上床睡去。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得有人唤她,说给她号了脉,药也熬好了,就放在桌上,起来记得喝。自己当时只道是在做梦,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又迷糊睡过去。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反正一直头晕发热,也辨不清是梦是醒,只记得睁了眼时,桌上确实摆着一碗药,还温着,她直觉这就是大夫熬的药,拿起来就喝了。

可是……谁叫的大夫呢?自己生病应无人知道,在城里又是那样的名声,谁会去叫大夫呢?何捕头?不对,他明明才来过,根本不知自己病了;张婶?不对,张婶家回克州探亲了。况且,这人真的是大夫吗?她记得那声音只说号脉熬药,可没自称是大夫。细想起来,自己竟连那个大夫的声音是老是嫩,是男是女都想不起来。那……到底怎样一回事?是否自己烧糊涂了,一直在做梦,包括这个声音,包括下午何捕头来看,都是梦里的事,其实自己一直昏迷着,还未真正醒来?

她思绪混乱,昏昏沉沉,恍惚间,那个“大夫”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听明白了,是个清冷的男人声音,似乎就站在床边,说:“你病得比我想象的重,我重新配了药,你醒来记得喝。今天我要出去一趟,会尽快回来。”

尽快回来?

这话听着,又似乎她家里人的口气了,她在桂川县哪来的家人呢?这若非一场荒诞的梦境,又是什么?她想叫住这人,可嗓子发不出一点声;想睁眼看看这人,眼皮却有千钧重,怎么也撑不开。“大夫”又说道:“别挣扎了,先养病,等你好了再说。”

一阵清风微拂,屋里完全静下来,迎香又昏睡过去,不知时日长久。

小梨子在家休养一天,精神好许多,他终究小孩子心性,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两天没见巷底那姐姐出门,便也不提前日见鬼的事。何长顺那日去药铺买了些药,放在穆迎香门口,次日看已不见了,想是她把药收了进去,心下渐安。

迎香在梦里浮沉许久,却不记得梦了些什么,似乎有纷乱的人声喋喋不休,又有一处寂静的黑暗如影相随,挣扎许久,她才慢慢醒来。此刻屋外日光灿烂,隐隐有一缕陌生寒香在空中飘荡,迎香盯着床帏呆了半晌,似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头脑里一片空白。她坐起身环视房内,发觉房间似乎有些不同,但脑子里混沌得很,又看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桌上的瓷瓶摆在了东面,砚台从矮几移到了临窗的桌上,之前喝过药还没收拾的碗不见了,一件陌生的玄色斗篷搁在椅子上,另外……

放在床边柜子上的簪子不见了,在玄元寺捡到的簪子。

谁动过自己房里的东西呢?迎香迟钝的头脑尚来不及细细思索这个问题,就听房门口传来响动,有人推门进来。她疑心自己还在梦里,只呆看着。来人是个男子,二十五、六岁年纪,身量高挑舒展,长眉斜飞,眼神深邃,面目十分清俊,穿一身款式常见的淡青衣衫,如雨雾中的远山。他手里端着碗,朝迎香微笑道:“醒了正好,先吃点粥,再把药喝了。”说完便将手里的碗递过来,温热梗米粥发出阵阵香味。

这声音正是梦里的“大夫”,原来不是做梦么?还是说此刻依然在梦中?迎香看看眼前人,又环视了一圈房内,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却不敢伸手去触他是否真人,只往后缩了缩。见她不接碗,“大夫”轻声催促:“你两三天没吃东西了,粥还是要喝点,不然不能吃药。”

他动作轻柔,面色和缓,迎香却觉得莫名恐惧,身上阵阵寒流窜过,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似乎感到这人身上散发出无穷冷意与深不可测的未知恐惧。他拿勺在碗里拨了拨,作势要喂她,迎香浑身一震,向后躲着,鼓起勇气问:“你是谁啊……”

“你不记得了?”“大夫”微笑着说道:“我是大夫啊,前晚就是我来给你看诊的,不是叮嘱你好好吃药吗?”他将粥碗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指着那里道:“药碗就放在这里,不记得了?”

我记得药碗的事,也因此……更觉得害怕。

他态度自然,言辞熟络,仿佛是她多年故交,迎香却丝毫放松不下来,再次鼓起勇气,小声道:“……我记得锁了门的。”

“哦……这个啊。”“大夫”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也对,你只是病得重些,未失心智,记得也不奇怪。那我就是你夫君好了。”

迎香心跳骤然停了一拍,面上却出奇地镇定,似乎现下听到任何情况都不足为奇了。抬头盯着他,目光在他脸上细细巡视,想找出一些玩笑或轻慢的痕迹。这人也看着她,眼底却是一片坦然。

“莫要说笑,公子。”受不住他的目光,迎香扭开头,躬身赔笑道:“我虽不太清醒,也记得些事。这两日多承你照顾,感激不尽。但如今我好些了……可否请您离……”

“我已同街坊邻居说过是你夫君了。”这话如一记重锤,砸得迎香眼冒金星,浑身都僵了。他接着说道:“你病成这样,本想先同你说我是大夫,等你身子好些再告诉你。这两天你昏睡不醒,我去街上抓药碰到人,那些闲人大约看我从你宅里出来,上来问我是谁,那神色……哼,”他冷笑一声,“不用想也知他们心里没什么好话,我索性说是你夫君,他们能奈何?果然,这么一说,那帮人的脸色啊……呵呵,好看得很。”

“你,你……你怎能这么说,我……我哪来什么夫君!我一个清白姑娘家,我……你怎如此坏我名声!”迎香又急又怒,语无伦次。但奇怪的是,想象他话中描述的那些人的脸色,她心底竟泛起一丝窃喜,只遗憾不能亲眼见到。

“你在此地哪还有什么名声。”话音未落,他已握住了她手腕。迎香大惊,想要挣脱,却仿佛陷入一把巨钳,丝毫挣不开。片刻后,他点头道:“果然好些了,多年不用,这点医术皮毛还在。”

放开手,他又劝迎香道:“你莫发怒,其实这样最好。你有了夫君,不是孤女,没人敢再那般欺辱你了。若还有人辱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也算是报答你的恩惠。”

恩惠?迎香不解。这人微笑着指了指自己头上,柔声道:“多谢你解放了我。”他发间,赫然插着那支簪子。

迎香靠在床头,双眼无神地盯着虚空,脑子里一团混乱,全是方才一番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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