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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人目光都瞧过来,这里大多是达官贵人,偶尔有几个去过华京眼尖的,顿时认出了来人。目光在楚瑜手腕上一打量,便似乎明了了几分。

等光再次回到视线,楚瑜抬起头来,看见顾楚生身着青蓝色华服,站在马车上,神色焦急握住了她的手腕,借着这个力道扶住了她。

楚瑜缓过神来,她从容抽了手,笑着道:“顾大人长途跋涉来此,卫府荣幸之至,您食宿均已安排,还请跟着下人过去吧。今日人多事杂,若有不周,还望见谅。”

她身形晃了晃,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小心!”

顾楚生收了手,神色也恢复平静,他点点头,规矩道:“劳烦大夫人了。”

楚瑜头脑木木的,刚刚接过那帖子,笑着打开帖子,正要说出例行公事的客套话,她就觉得眼前一黑,有些目眩。

楚瑜含笑退了步,抬手道:“请。”

待到正午时分,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虽说深秋的太阳不辣,但站了太久,楚瑜也觉得头晕脑胀,一辆从华京的马车停在门口,那人没带多少随从,就抬手从里面递出一张帖子来。

顾楚生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道:“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你没必要……”

等到第二日,楚瑜领着人在城门口接着人,后日就是封王大典,宾客陆陆续续都来了。来的人大多身份不凡,楚瑜为了彰显礼数,便从城门口就开始迎接宾客。

没必要为了卫家,为了其他任何人,做到这一步。

这样的话也不过是安慰,楚瑜压着心思,却也不想再让自己的情绪打扰卫韫,她低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然而想到当年她在顾府时也是一贯如此,凡事都要打点到最好,他又止住了话,叹了口气,退回马车之中,放下帘子道:“走吧。”

“你特别好,值得任何人喜欢。”

马车哒哒往城门中去,顾楚生忍不住卷起车帘,回头看去。

楚瑜压着心里胡思乱想,也不再多说,卫韫收紧了他的手臂,低声道:“真的,我不骗你。”

女子站在阳光下那从容模样,同当年顾府摆宴,她站在顾府门前迎客时一模一样。

她一辈子,除了卫韫,没有其他人喜欢过。而哪怕是卫韫,这份喜欢里,或许也夹杂着诸多。或许是恩情、或许是习惯、甚至于情欲,这份感情里,可以掺杂的太多了。

其实最初她不会这些,一个当做武将养大的女人,又哪里懂什么中馈持家?

当年他轻而易举得到的时候,又哪里来这样多执着,对她厌恶无比,避之不及。

然而当了他十二年大夫人,掌管中馈六年,她什么都学会了。

她怎么同卫韫说呢,顾楚生哪里是喜欢她呢?只是因为得不到,所以这样执着。

可是学会了,却也不是他的夫人了。他骤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将一块璞玉雕琢好了,最后却又送给了别人。而且还是他亲自送出去的。

“不是的……”她轻叹了一声,然而又止住声音,没有再说下去。

顾楚生心口有些发闷,他靠在车壁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楚瑜听的这话,有些恍惚。

不能再想了。

说到这个,卫韫有些不舒服,然而他向来也是坦荡之人,便承认道:“顾楚生也是华京之中最顶尖的青年才俊,虽然我刻意羞辱他时说得不太好听,但他的确是样样出众,你若真的不好,你当我们都是瞎了吗?”

他来不是为了这种事,不能再想。

“而且你哪里有你说的这样多的不好,若是真的这样不好,你看顾楚生,怎么这么多年了,死咬着你不放?”

而顾楚生入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卫府,卫韫正同陶泉商议着华京动向,便听卫夏进来道:“主子,顾楚生入城了。”

“阿瑜,”卫韫从背后抱着她,温和了声道:“你说的这些,你不在的那四年,我都见过。可是阿瑜,再没有一个人能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开始,陪我一路走过来。这世上每个人都很好,端看你有没有在最好的时间遇到。我把这辈子所有喜欢都给了你,再给不了其他人。”

听到这话,卫韫愣了愣,他抬起头,有些诧异道:“他怎么来了?大夫人可知道?”

“好了好了,”卫韫去拉扯她:“别生气了,你说那些都不重要,什么年轻貌美啊、门当户对啊、性情温婉啊,这些都不重要。”

“顾楚生是化名顾子初来的,大夫人之前将这个顾子初安排在了贵宾的院子,想来……是知道的。”

她没说话,翻过身去,背对着卫韫,闷声道:“睡了。”

卫韫心口一堵,他抿了抿唇,片刻后,他放下笔,直接走了出去。

然而这么一打岔,楚瑜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

“我出去看看。”

楚瑜:“……”

他觉得自己似乎突然知道了楚瑜心绪难安的原因。

这话真的没法接,两人大眼瞪小眼,卫韫看着对方含着泪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去:“你以前……也没多温柔懂礼数啊……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这么多年,顾楚生在的地方,楚瑜似乎就未曾有过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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