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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神色慵懒随意，似乎这半年来的动荡，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赵玥称帝后，安抚了各家，该贬的贬，该升的升，他颇有手腕，权衡各方，所以华京被他接管之后，倒没出什么乱子，百姓安定，我们也没受太多影响。”
楚瑜站在她身前，恭敬道：“殿下。”
楚瑜知道她在同自己置气，转头看晚月道：“晚月你说。”
长公主瞧着自己指甲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她轻笑出声。
长月翻了个白眼：“华京里安定着呢。”
“从北境回来的人果然不一样，我已经许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说着，她嘴角噙了一丝冰冷的笑意：“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
“能有什么事儿啊？”
楚瑜诚实开口：“娘娘。”
说到这里，楚瑜心里有几分酸涩，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同我说说华京里的事儿吧。”
长公主垂下眼眸，淡道：“我女儿被关起来了。”
“我不是担心你们吗？”楚瑜叹了口气：“这次是我任性，去之后才知凶险，你看我带了那么多人过去，又……”
楚瑜没有说话，听她继续道：“我哥哥也死了。”
长月晚月早就已经备好水，楚瑜一进来，她们侍奉着楚瑜下了热汤，长月给楚瑜按摩着手，晚月给楚瑜搓着背，长月一路嘴不带停，不停道：“您要去北方就去，怎么就把我们撇下了？这世道哪里有主子甩开自己贴身丫鬟的道理？”
“有时候我就在想，这是我做的孽吧？”
楚瑜跟在卫韫后，踏过火盆，被柳雪阳用艾草沾了水，轻轻拍打在身上，洗去了一身晦气，到了祠堂，在祠堂中和列祖列宗告知回来之后，一行人才回到各自房间清洗。
长公主笑声里带着嘲讽，她站起身来，裙子拖在地面之上。
于是楚瑜剩下的话止于唇间，然而蒋纯眼中全是了然，似乎早已经知道楚瑜要说什么。
她这一身长裙繁复华丽，是华京女子很少见的衣着，因为它无法穿到外室。从这件衣服上，楚瑜便推测出来：“娘娘平日不出房门吗？”
楚瑜叹息出声，还想说什么，旁边柳雪阳终于从喜悦中缓过神来，招呼着道：“来来，先把火盆过了，把艾草水拿过来……”
“你觉得我需要，还是我能？”
“阿纯……”
长公主挑眉：“你这话说出来，真让人难过。”
蒋纯抿唇摇了摇头：“我不会对不起二郎。”
楚瑜有些疑惑：“公主……为何能见我？”
楚瑜点点头，认真道：“是，男人一张嘴不能随便信，还是要考验一下。”
赵玥既然看管得如此严密，怎么还会让她来见她？长公主轻轻一笑：“他同我要一样东西，我给了呗。”
“没想到传这么快，”蒋纯有些无奈,却还是道：“不过他这个人性子浮，都是张嘴乱说，你们别当真。我在卫府要待到老的。”
楚瑜不太明白，长公主靠近她，将肩膀轻轻拉扯下来，露出上面的痕迹：“他如今想要的、我能给的，就这个了。”
楚瑜呆了呆，故作镇定道：“听说了。”
楚瑜猛地睁大了眼睛。
听到这话，蒋纯愣了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听说了啊？”
长公主拉上衣服，坐回椅子上，撑着头道：“我面首都多得记不清，他以为这样就能羞辱我？”
楚瑜瞧着蒋纯笑意盈盈的模样,打趣道：“你看上去面带桃花，似乎过得不错啊？”
长公主冷笑出声：“笑话！”
卫韫劝着柳雪阳，旁边蒋纯上前来,含笑看着楚瑜：“回来了？”
楚瑜没说话，好久后，楚瑜慢慢道：“那公主如今，又在难过什么呢？”
卫韫眼神软下来,他抬手拍了拍柳雪阳的背，温和道：“母亲勿忧，我回来了。”
长公主没说话，楚瑜上前去，半蹲下来，握住长公主的手。
卫韫同楚瑜回到卫府，刚下马车，就看见柳雪阳和蒋纯带着人站在府邸门口候着。卫韫和楚瑜微微一愣，柳雪阳便上前来，抱住卫韫，含着眼泪道：“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在外的日子,母亲心里多害怕。”
“殿下，”她叹息出声：“受伤了觉得难过，并不可耻。”
赵玥登基后,封顾楚生为金部主事,并将当年顾家的宅院重新赐还给他。于是顾楚生同楚瑜告辞后，便自己回了自己家中。
长公主的手微微颤抖，她静静看着楚瑜，艰难笑起来。
楚瑜第二天清晨醒来，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一行人直奔华京,各自回府。
“本宫不难过，”她慢慢出声：“本宫一辈子都没输过，这一次也不会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