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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昀一震,“你不是不想嫁给他吗?”

雪浓半分也不想看到他,“谁同你说我不想嫁他了,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这个外人有什么相干。”

王昀难以置信,“我知我当初被猪油蒙了心,你并非对我无情,不然也不会在我家中跳河,我也有悔改之意,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难道说,你非要糟蹋了自己才后悔?”

雪浓被他这无耻的言语给惊住了,“你再胡说,我叫人把你赶出去!”

王昀急道,“过去是我不对,可我是诚心悔过,你就算与我置气,也不能拿自己的亲事不当回事儿!”

他果然还是如以前般,遇事先指责别人,什么都是别人不对,因为他有悔意,她就该欢天喜地的接纳,若她不愿原谅他,就是她不对,她不识好歹。

真是一点也没变。

雪浓突然就觉得跟他没什么好生气的,她持着梅烙六角瓷青湖色纨扇半遮面,轻烟似的眉眼中波光荡漾,徒留那颗胭脂痣沾染风情妩媚,上上下下打量着王昀。

王昀被她看的身体一紧,浑身燥热,若非知礼义廉耻,真可能会难以自控的将人搂住欲行好事。

雪浓轻笑着,有意抬高声音道,“你是我什么人,我怎么就跟你置气?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和我二哥哥有何可比之处?他是当朝首辅,仪表堂堂,为人清风雅正,沈家家财万贯,我若嫁了他,我便能做首辅夫人,这沈家也是我来当家做主,凭你一个小小庶吉士,便敢口出狂言要我下嫁,你配么?”

她的嗓音又细又软,若说的是情话,定叫人沉溺其中,可她说的是这样贬低之言,有如根根锋利的针扎进王昀心口上,王昀也想出口驳斥她,可诸般话语都遏制在喉间,她本来就是贪慕虚荣的女人,他不是早就了解的吗?去年在白云观,她第一次见到沈宴秋,就送了亲手做的护膝,那时就有了攀附之心,她提出退亲,是她想攀沈宴秋这根高枝,现在攀上了,又岂会放弃。

王昀死死瞪着她。

雪浓却再不给他半分目光,自己下了台阶,搭着金雀的手走了几步,小丫鬟从厨房要来了醒酒汤,她冷嘲热讽道,“端给那位王二公子喝吧,让他醒醒酒,省得痴人说梦。”

小丫鬟便把醒酒汤端到亭子里的石桌上。

雪浓扬长而去。

王昀将醒酒汤连着碗砸到地上,一拳捶在石桌上,他今日所受羞辱,来日必要他们加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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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浓再回席上,发觉已有不少人散了,沈妙琴和其他姊妹都在帮衬着云氏料理残局,雪浓赶紧叫下人扶沈妙琴下去歇息,她跟着云氏送客,再收点送来的礼,直忙碌到上夜才歇。

雪浓告辞了云氏回东厢房,才走过青石桥,就见桥下站着沈宴秋,一看就知道他一早等在这里,是拦她的。

雪浓扭头就往桥上走,金雀真奇怪呢,可一见迎面过来的沈宴秋,哪还不知缘故,老老实实先回了东厢房,留的他们两个你追我赶。

雪浓将将折回桥上,还没下桥,身后沈宴秋已经追上来了,她脚下再快,也不及沈宴秋腿长步子大,她索性提着裙摆往桥下跑,沈宴秋握到她胳膊上将她拉住,很干脆的横抱起来,她哆嗦着声道,“你放我下来。”

沈宴秋抿紧薄唇,道,“我怕你掉河里。”

他怕她像那夜坠入河水里。

雪浓倏然安静下来,任他抱着自己下桥,他把她直接抱去了大房,等她意识到路不对就已经迟了,她攥着手捶了他两下,要他放自己下来。

沈宴秋真放她站到地上,手握住她的五指低低笑道,“原来殊玉是看中我的家世背景,巴不得嫁给我做首辅夫人。”

雪浓一下就知她在亭子里和王昀说的话都传到沈宴秋耳朵里了。

雪浓还没有原谅他,又对他有怯意,不敢跟他对抗,小声驳道,“我只是迫不得已,你明明知道……是你欺我太甚。”

沈宴秋眯着眸,低头在她手指上咬了咬。

雪浓便从他手里挣脱,慌张想跑,他挡去了她回东厢房的路,她只得沿着小道走,走了有片刻,身后伸来胳膊环上了她的腰,手掌张开牢牢包住腰腹,她腿上力气就恍似被抽去,被他带到怀里,半搂着回了大房。

进了屋,雪浓张着唇和他接吻,这要入夏的天春衫越来越薄,沈宴秋解起来方便的很,没会子落了一地衣裳,她人都像没骨头般被抱进床,床帐一放下,她就轻泣出声,间杂着她的求怜,过了子时才消停。

东厢房这边等不回雪浓,金雀自清楚是被沈宴秋带去大房了,便使几个有眼色的丫鬟赶去大房。

过了四更天,金雀醒来盘算着接雪浓回东厢房,他们就要成婚了,雪浓从三房出嫁,这几日也不宜在大房过夜,该守得礼数还是要守的。

她赶紧起来,准备去大房接雪浓,不想东厢房里有人声,她小心推门进去,才见里间沈宴秋抱着熟睡的雪浓放进床褥内,他身上穿着朝服,应是要上朝去。

金雀便退到外边儿,不一会儿沈宴秋从屋里出来,示意金雀不要声张,金雀点头应是。

沈宴秋才施施然上朝去了。

到天亮雪浓才醒,察觉自己在东厢房,还懵懵的,直到金雀告诉她,是沈宴秋送她回房的,她才意识到昨儿晚不是做梦,是真半推半就跟他同房,缠绵了半宿,难怪她身子没劲,又酸又涩。

雪浓一张脸忽白忽红,伏到枕头上哽咽,她明明还没有原谅他,他当真可恶!

金雀给她拭泪,帮她数落沈宴秋,“二爷也太不会疼惜人了,姑娘都还没气消呢,就把姑娘拐去大房,等奴婢去告诉夫人,叫夫人臭骂二爷一顿,姑娘也不嫁他了。”

雪浓立即不哭了,难为情道,“你别告诉母亲。”

金雀憋笑着说是,知道她这哭是拿不下脸,又气沈宴秋,又不是真不想和他成亲,这就是她性子里的忸怩,最爱跟沈宴秋使小性儿,还得要他受着,旁人一说,就没趣儿了。

沈家酒宴过后,最受京中瞩目的就是沈宴秋和雪浓的亲事,莫说外头盯着,沈家也为此事上下都张罗着。

云氏更是摆足了架势,要给沈宴秋和雪浓办场众人艳羡的婚事,府中也是趁着这婚礼前的十天时间休整了一遍,大房的前院和后院也是拓宽了地方,还特意遣了花匠来,在院子里种了各色雪浓喜欢的花草。

云氏自己有主张,从库房内搬了不少珍贵摆设出来,都比着雪浓的喜好,让人去把大房的五间上房都布置好,不要颜色太老旧,也不要太淳朴,大房进新妇,雪浓还这么小,没必要跟着沈宴秋住在老旧的房子里,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大房该添人气。

喜庆之余,王家递了请柬来,是庆贺王昀高中的酒宴,邀沈家前去。

雪浓没想去,沈宴秋和云氏也不带她去,当天雪浓在家中如常,府里的绣娘赶制出来婚服送来给她看,她还煞有介事的指出来哪些瑕疵,得来金雀打趣,一下午三房都欢快极了。

晚间云氏赴宴回来,与雪浓说起王家宴上出了桩子事儿,王昀醉酒与温云珠滚上了床,当下宣平侯和周氏还在王家讨要说法,话里话外都是逼着王昀娶温云珠。

雪浓眉头一跳,想起周氏曾来绣坊与她说过的,周氏能给她下药,大抵也能给王昀下药,对于如今的宣平侯府而言,王昀实在是个好女婿。

雪浓并不同情王昀,他和温云珠相配至极,早就该结成夫妇,他们自己求来的因果,便自己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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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天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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