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超又出事情了 (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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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停——。”

阿喉咙差一点喊破，整颗心，提到嗓子眼。再不停，自己就要被撞倒，碾碎。

在这逼仄的，陡峭的山崖，灌满呼啸的寒风，大路柔软得像一条蛇。

那一辆黑色的货车，像一柄剑，插入阿的心脏。

再不停，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爆裂了。

终于，就在将要碾压到自己的那一刻，货车猛然停了下来。阿在恐惧中闭着眼睛，感受到那货车像一头怪兽。

阿浑身汗毛倒竖，几乎要无力地瘫坐到地上去了。

等他睁开眼睛来，月光冷幽幽的，眼前那一条延伸到崖壁尽头的路上，什么也没有。转过头去，身后也是一样。再往旁边一看，这才突然意识到，这深不见底的山谷，正是李飞龙出事的那个地方，吓得从梦中醒了过来，一身冷汗。

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怪梦呢？阿忍受着工地上传来的噪声，心底纳闷，爬起身来，走到屋外，看见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阿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梦里，梦见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他不知道，李飞龙为什么这样突兀地闯到他的梦里来，他跟他，并没有过什么过节。他不是斧头帮的，李飞龙甚至都不认识他。他喜欢李飞龙的妹妹李凤，可李飞龙还活着的时候，他连靠近她都不敢。李飞龙死了以后，他找机会跟李凤接触过，可李凤对他，态度也不好。

以前他还存着一份痴心，想着要慢慢地去感化李凤，自上次出了那个事，自己被炸残了以后，连那样的痴心，也不敢有了。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李凤不会再理他，就是他自己撞见了李凤，也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想起李凤来，阿心底涌起一阵难言的愁苦和烦闷。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废了。

阿在那里站了一阵，转身回屋里，把饭淘到高压锅里煮上，又把猪肉洗好，切成片，装到塑料盆里，接着洗了些葱姜、蒜苗、辣椒，和一棵卷芯大白菜。洗完，把白菜扭了，装在另一个盆里。再然后削了两三个洋芋，洗了切成片，他这一顿晚饭，准备得也就差不多了。

他做饭，向来都是这样，胡乱煮做一锅，简单，便捷，味道也还不错。工人们要是吃得腻了，不想吃他做的，隔三差五地，轮流着自己动手做。阿倒是很愿意他们自己做，那样，他省去了许多麻烦。不过，今天谁也懒得做，阿就自己动手，做他那个千篇一律的馄饨火锅。

饭煮下来，阿把大铁锅架到火上，掺了半锅水，水烧开了，往里面放些葱姜、蒜苗、辣椒、花椒面，再舀进去一勺猪油，加上盐，到半盆肉进去煮上，就算是成了。不一会儿，香味就随风飘到工地上，工人们放下手里的活，赶过来就吃了。

一人一杯酒，照例是少不了的。

打酒的钱，不算在生活开支里面，是各人凑份子。这样子，只要不喝醉了，影响到各人手上的活路，郑老四见了，也不管的。郑老四自己也清楚，这酒，只要喝的适中，把量控制好了，那就跟机器的润滑油一样，甚至是必须的。让工人们适当喝一点酒，他们身上的精气神和干劲，都不一样。

阿在这里管工地，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管好工人们的酒量。谁多大的酒量，谁一次能喝多少，该喝多少，阿都拿捏得贼精准。他只是自己管不了自己，常常喝到晕乎乎，走路脚下轻飘飘。

阿拿大海碗，做了一碗蘸水，放桌子上，工人们自己拿再拿小碗分。老丁手脚慢，没分上，自己倒了酱油来蘸，一样吃得津津有味，都说，就凭这一手，阿可以在街上开个饭馆了，专卖五花肉火锅，生意肯定火。

阿知道，众人这是在吹捧自己，不过，心底也乐意接受这样一份吹捧，并且说，“哪一天，我真要开了这么一个店，你们可得给我捧场，常去吃，我给你们最新鲜的五花肉，最好的酒，最优惠的折扣。”

老陶说，“那必须的。到时候，就叫阿五花肉火锅店，阿你有这个财运，我会看相的，你们别不信，阿真要去开这样一个店，生意肯定比马飞杀猪饭还好。”

马飞杀猪饭是镇上，无论口碑还是味道，都顶好的一家饭店，价格也实惠，十几年的老店了，至今依然红火。

阿说，“不要那么好，一天有个百把二百块钱的赚头，也就行了。”

老陶说，“老丁，这以后啊，你的钱，别老往小寡妇兜里塞，剩一点，请弟兄们去阿火锅店，遭上两顿。”

老廖说，“老陶，你别只顾着说人家老丁，你自己也别老往洗店跑，省得兜里的钱，尽给廊妹子骗了去。上次打酒的份子钱，现在还没拿出来，你说你害臊不害臊？”

阿说，“唉哟，看不出来嘛，老陶还藏着这么一手，是哪一个？”

街面上廊，统共也就三五家，里面的人，大多数阿都认识，只是不知道，跟老陶好的，是哪家廊里的姑娘。

老陶忙否认说，“哪有的事。”

老廖说，“老陶喜欢老牛吃嫩草，哪家的，多少钱摸一回来着，五十还是一百，上次你跟我说，我忘了。”

阿说，“我说呢，难怪，老陶爱隔三差五地，往街上跑，原来是去搞这事去了。老廖你说老陶只是去摸，没干？老陶，真这样啊，那你花那些钱，不都是冤枉钱，白花了嘛。”

老陶说，“我跟小芳，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等我攒够钱了，我们要结婚的。”

说老陶隔三差五地去廊里找小芳，确实冤枉了。老陶是摸过一次，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以后他再去廊找小芳，两个人就是坐着说说话，想象一下两个人共同的将来，老陶承诺过，将来一定会娶小芳的，小芳说，“我等你。”说的时候，头那样低着，羞涩得脸都红了。那一次，小芳死活只肯让老陶摸下面，上面不让摸，老陶就觉得，小芳很特别。至少，跟他以前听说的那些姑娘，不一样。小芳结过婚，有一个女儿，丈夫死在了私人小煤窑里了，尸骨都没找着。

阿想起来了，那个叫小芳的，下巴尖，瘦瘦的，脸色蜡黄，像是身上有病，问老陶，“你的钱，都让小芳给你存着的吧，难怪我说呢，每次喊你炸金花都说没钱，小心哪一天，她给你卷跑了。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搞半天，到头来，不外乎是个鸡飞蛋打。那些廊妹，靠不住的，都是想骗你兜里的钱。”

老陶说，“小芳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老陶跟小芳，两个人过誓的，要一起过。

老廖说，“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是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