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四十字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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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第八天的黎明，太阳从遥远的东方喷薄而出。

净居天主越来越虚弱，又呕出一口血来，他扶着崖壁，缓缓站起身来，洁白的天衣在火红的花丛中随风舞动。

他知道，他该走了。

他知道天劫的由来，但是知道了又如何？他无法改变；他看到了天劫的变数近在眼前，可那又如何？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突然觉得，在玄妙莫测的天命面前，所有的众生都显得是那样的渺小无力，如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连转个身都身不由己。

“玄瑶这孩子，努力想改变这一切，可是苦海遥无边际，玄深莫测，他这一叶孤舟又能撑得了多久呢？莫说改变天命，也许连自身都难保。由此可见，我把希望寄托在这孩子身上，也算是痴心妄念了。”净居天主黯然想着，不觉又回头看了玄瑶一眼。

玄瑶见净居天主又吐血了，不由得走过去，想扶他一把。“原来身为净居天之主，他也躲不过这应劫之苦。”玄瑶心想。

孽爱鸟还在高声鸣叫，龙凤花还在继续疯狂迷乱。但奇怪的是，这些天劫景象的负面影响可以施加在所有天众身上，包括净居天主，但却对玄瑶造不成任何伤害，除了让他热血沸腾以外，再无其他任何不适。

“久远劫以来，这鸟和这花在天界里都象征着邪恶，可是为何它们却影响不了我？所有天众都恐惧见到这二物，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都不觉得恐惧？难道，我就是邪恶的化身？”玄瑶不由自主地这样想，心里竟生出些莫名的恐惧。

玄瑶轻声问“天主，你没事吧？”

净居天主缓缓拭掉嘴角的血迹，扶着崖壁说“我没事。孽爱鸟和龙凤花对你没有影响，你应该不在此劫之中。孩子，不要管什么天命了，赶紧离开这里，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修行吧。这场天劫与你无关，它的因果实在太大，你我都是无能为力的。你想救更多的天众脱离苦难，不如珍重自己好好修行，争取早日修成正果，再来普渡众生。我看你尘缘甚深，还望你能明心见性，掐灭我执，毕竟苦海无边，一旦陷入就再难回头了。”

说话间，一只孽爱鸟从他们头顶急掠过，高声悲鸣。

净居天主心弦剧震，一个把持不住，又一口鲜血呕了出来，直接喷在了碧波崖上。他靠着崖壁滑坐在地上。

血渍顺着崖壁，慢慢往下滴。

玄瑶想伸手扶他，他摆了摆手，盘腿调息起来。

就这样，两人都沉默无语。

此时，仿佛是这血渍牵动了什么机关一般，孽石上红光开始快闪动，像清水一样流淌，愈来愈浓，愈来愈急。孽石上开始摇曳着红白两种颜色，从中间向两边渐次漾开，也是一阵快似一阵，竟像是要把孽石从中间断开一样。

玄瑶见此情状，一阵错愕，知道孽石有动静了。他忙飞身上前，想看个究竟。

玄瑶看见孽石上不再平滑如镜，红白两色像两道波纹一震一荡。渐渐地，颜色褪尽，孽石上显现出一方微波荡漾的湖面，然后，一个个蓝色的字迹从湖底深处浮了上来。

“天孽玄妙，红尘因缘。

龙凤不遇，六道难安。

雨润无根，法度无缘。

勿痴勿缠，亦梦亦幻。

迷津无边，回头是岸。”

玄瑶一时领悟不了这五句谒语的真义，只得默默记诵下来。他复又来到净居天主面前，半蹲下身，说“天主，孽石上果真显出神迹了，是几句谒语。”

净居天主通过调息慢慢缓了过来，听如此说，站起身朝孽石望去。那里依然显现着一方湖面的影像，湖面澄澈静谧，微波荡漾，只是，上面不见有任何字迹。

净居天主说“上面没有字迹，谒语许是已经隐没了。”

谒语这么快已经隐没了？玄瑶抬头瞧了一眼孽石上面，又转过头盯着净居天主的眼睛看，大吃一惊地说“不，天主，那些谒语还在。”

净居天主一愣，谒语还在？那自己为什么看不见？难道自己的眼睛已经坏了？净居天主又环视四周，确信自己的眼睛没有问题。他再次盯着孽石仔细看，依然看不见任何字迹。

净居天主百思不得其解，便问“我还是看不见。上面显示了多少字？”

玄瑶也疑惑了，净居天主怎么会看不见呢？那些字迹可是非常清晰地在湖面上下沉浮呢。他回答道“总共显现了五句谒语，四十个字。”

“快说与我听听。”

“天孽玄妙，红尘因缘。龙凤不遇，六道难安。雨润无根，法度无缘。勿痴勿缠，亦梦亦幻。迷津无边，回头是岸。”玄瑶一字一句地念道。

听到“无缘”二字的时候，净居天主心弦一动，明白了。

“原来如此，你果然与孽石有缘。”净居天主轻轻一笑，看着玄瑶。

玄瑶还是一脸茫然，问道“这是什么缘故？请天主明示。”

“孽石只会对有缘人显现神谕，因此，上面所显现的内容也只有有缘人才可以看到，旁人是看不见的。这跟缘分有关，跟眼睛无关。”

“菩萨果然没有骗我，自己确与孽石有缘，”玄瑶心想，“只是，这些谒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玄瑶问净居天主“天主，这八句谒语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

净居天主也在思忖这五句谒语的涵义。从弥勒菩萨和释帝那里，他知道本次天劫起源于阿修罗族与天界之间的累劫宿怨，也知道本次天劫会危及六道，只是“龙凤不遇，六道难安”又是何意？龙凤是什么？难道龙凤相遇了，六道就安全了？都说“天雨虽大，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广，不度无缘之人”，那“雨润无根，法度无缘”岂不与佛理相违背？

另外，玄瑶与孽石有缘，上面显示的谒语自然跟他有关，毕竟菩萨也说了他是这场天劫里的变数，只是，这四十字神谕里，看不出跟玄瑶有多大关联，如果说龙代指玄瑶，那凤呢？又在哪里？

净居天主也茫然摸不着头脑，他摇摇头说“我智慧力已经不足，无法参透这四十字神谕的真义。但是孩子，这世间所生的一切，如梦幻泡影一般，会转瞬即逝，喜乐如此，苦难亦是如此，该结束时自然结束，你不必过于执着。本次天劫既然对你没有影响，你就不要太执着了，赶紧离开天界，找个地方潜心修行吧。”

“天主，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托生天界，身为天人，又是修行者，便是自己侥幸躲过了这场劫难，我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天众遭殃而不施以援手？这所谓的天命，我一定想方设法改变它！天主，请您一定要帮我，请您告诉我这四十字神谕的真义。”

净居天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祸福难料，那就随缘演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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