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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那样会更麻烦，更难堪。
林小满脑子乱糟糟地逃去了卫生间，洗完澡之后，换伊铭泽去洗。
伊铭泽回来的时候，林小满已经背对着门躺进了被子里，整个人缩在大床边上。
伊铭泽凑过去轻声道：“小兔子，睡过来一点，小心掉下去。”
林小满头埋在枕头里，半天没动。
房间里很黑，借窗外一轮皎月，伊铭泽双手枕头看着林小满的后脑，默默叹了口气，平常酷得没边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惆怅。
林小满是真的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黏他了，距离上一次像只小狗一样扑进他怀里，也不过才十天而已。
是因为林小满发现社交软件上的人和他本人对不上号，所以尴尬了，失落了，不喜欢了，放弃了吗？
林小满离开他公寓的那天晚上，他想了很多，头一回体会到了为一人辗转难眠的感觉，但他在感情方面没天赋，短时间内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先跑来蹭顿年夜饭，至少可以看住小兔子，不让他从自己身边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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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墙之隔的主卧里，夫妻二人盘腿坐在床上，都还没睡。
“那两孩子眼神都快黏在对方身上了，尤其是那个小伊，不是谈恋爱是什么？你忘了咱俩处对象的时候啦？还有啊，咱儿子你还不知道，喜欢什么就恨不得夸到天上去。”知子莫若母，林妈妈一条一条，斩钉截铁地给老公分析。
林爸皱着眉头沉吟半天，点头道：“有道理，要不是谈恋爱，小伊父母也不会同意他离家过年。”
林妈妈叹了口气，“咱儿子这个特殊性取向找个伴不容易，儿子不说，我们也不好过问，要不我明天去探探这个小伊吧，也好吃颗定心丸。”
于是，当伊铭泽第二天早起跑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骑着自行车要去上班的林妈妈。
“小伊啊，阿姨想跟你聊聊天。”林妈妈说着就要捏手刹，被伊铭泽拦住。
“阿姨，您继续骑车吧，免得耽误上班，我跑步跟着您就行。”伊铭泽已经沿着小街跑了一个来回了，气息匀称，脸不红心不跳。
“阿姨忘了你是搞体育的，这身体素质就是不一般。”林妈妈边骑车边打量伊铭泽的大高个，越看越满意。
她问：“小伊啊，你和满满是什么类型的朋友啊？”
伊铭泽顿了顿，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
林妈妈和蔼地笑道：“你大胆一点，和我讲话不用藏着掖着，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跟你叔叔在这方面都是很开明的人。”
她留了心眼，故意没挑明，但伊铭泽却懂了她的话中之意。
“我知道。”他点头道，“小满告诉我了，自从初中那次之后，你们就一直很支持他。”
“他连初中的事都告诉你啦？”林妈妈惊讶，“那些事他都不愿意说的，看来你在他心中真的很有分量。”
说到林小满那段令人心疼的往事，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就这么一个骑车，一个跑步地前进了几十米。
“不过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伊铭泽突然道，“如果那帮人讨厌同性恋，离他远点就行了，为什么要去捉弄他、欺负他，最后还逼得他转学？老师不管吗？”
这些话他不可能去问林小满，但既然小满妈提了，他索性就问了。
“唉，因为满满被人污蔑，说他骚扰直男同学，他班上的人还编顺口溜歧视他，”提起当年，林妈妈忍不住红了眼圈，“我家乖宝性格单纯，胆子也小，怎么可能做那种缺德事？”
伊铭泽愕然。
林小满在那个雪夜把什么都说了，唯独略去了这些，足以见得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大到多年后他都不愿再提及。
校园暴力往往都是这样来的。传闻无论真假，只要达到了三人成虎的目的，就不再有人愿意错过他的无援和脆弱，尤其是像这种打着所谓“正义”旗号的欺凌，路人即使不冲上去做些什么，至少一个白眼不会缺席。
伊铭泽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林小满得知他真的是直男之后，会突然变得那么别扭。
不是因为不喜欢他了，而是因为还喜欢他。
林妈妈叹道：“小伊啊，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就是希望你以后能对满满好，他是个好孩子，没心眼，我总担心他受人欺负，我知道，像你们这种都是不容易的，以后的人生中能相互有个伴，也算是修来的福分了。”
林妈妈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听得伊铭泽一愣，跑步速度也骤然变慢。
搞半天，小满爸妈已经把他当成儿子的男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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