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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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虚空海即是“连概念本身都不存在”的【无】。但冥冥中它又遵循着某种规律，在“潮涨”之时会无中生有地孕育出诸天万界，在“潮落”之后又会将一切有形的物质泯灭。

一涨一落，就是一个纪元。

变化生在四十一个纪元以前，一具来自于上方的残破尸体坠入不存在方向的虚空海里。

那就是主神的遗骸。

主神的灵魂并没有随肉体的死亡而消失，只是因此陷入到沉睡之中。在那几乎可以算作是永恒的长眠中，祂做了一个梦，于梦中创造出了天理。

天理是主神不愿意苏醒的念头，遵循主神的意志，以祂的残骸为基石制作出天理世界。天理世界存在的目的就是编织主神的梦境，演绎一段又一段故事，使祂可以安眠。

随着纪元的更迭，主世界一次次被虚空海的潮落所毁灭，天理也一次次地重新制作出新的世界，周而复始渡过了无数时间。

直到第四十二个纪元的开始，变化再一次生。

那是在天理都没办法反应过来的瞬间，一股突如其来的悸动就从主神的残骸中诞生。

莫名的悸动刺激到了主神的灵魂，让祂产生出一股想要苏醒的强烈欲望。这欲望令祂回想起了自己遥远的过去，从而于虚空海中牵引出了自己意志的化身——

那是祂在从上方坠落之前的身份，地球上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类：

南不成。

但除了这个身份以外，祂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祂注视漂浮在虚空海中，本能地重新创造了一个新世界，而后又无意间把新世界摧毁。

也正是这次创世让天理终于找到南不成的存在，将祂带回了天理世界中。

与天理短暂交流过后，南不成姑且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权能，同时透过虚空海第一次主动地看见了漂浮在【无】中的诸天万界。

也看见了藏在诸天万界里，那些与祂同源的、来自上方的物质。

于是：

【复活拥有强烈意志的逝者，成为代行主神意志的轮回者，遣往诸天万界。】

【把轮回者当做坐标，投射自己不至于摧毁世界的力量，逐渐侵蚀上方物质与世界之间的锚点，从而夺取上方物质。】

【收集足够多的上方物质，探求自己坠落到虚空海的原因，找回过去的记忆。】

基于这个简单的计划，主神空间诞生了。

“你在嘀咕什么？”

“我在记叙您的事迹，伟大的上级叙事。”天理向殿堂上方的南不成微微欠身，恭敬道。

作为世界的意识，万事万物都是天理身体的一部分——包括人类，所以天理可以随时取用任何人作为自己的身体。

但因为在白宫里附身老登的时候被南不成嫌弃了，所以祂就不再随便附身别人，而是依照人类审美的均值制作出一具人偶，从此大部分时间用人偶身体行动。

南不成摇了摇头，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

花一个礼拜在世界各地逛过一圈之后，南不成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泰山。于是天理就把泰山玉皇顶从世界里摘了出来，单独作为祂们的居所。

当然，这泰山神殿肯定是便于生活而重新设计过的。虽然依旧古色古香，但已是更像宫殿而非道观了。

此刻的泰山神殿内部摆有几个与古典风格完全不符的物件，看起来格外惹眼：

屏风边上的二手电风扇，摆到主席上的旧沙，还有南不成手中有着懒羊羊图案的玻璃杯。

这些廉价的现代工业产品与典雅的大殿格格不入，但莫名又透露着一种位于世界之上的脱感。

它们都是从其它世界里带回来的上方物质，而且在南不成都非常眼熟——因为这些都是穿越之前，南不成家里的家具。

这玻璃杯上的懒羊羊还是祂弟弟小时候拿贴纸给他贴上去的呢！

虽然弟弟是谁，祂完全记不得就是了。

“所以我是和我的房子一起穿越了吗？”南不成自言自语道，瞧了瞧杯底破碎的裂痕，又想到了自己残破的尸体。

目前已知的上方物质没有一个完好无损的，是在穿越过程中受到伤害了吗？

穿越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我的尸体都跟破布一样了，我还能活着？难道说有什么东西把我的家砸烂了，才导致我穿越的吗？

线索不够，完全猜不出来。

不过，只要继续收集上方物质，总有一天能拼凑出真相的。

而且，我也并不是非要去找寻真相不可，这一切本来就只是出于无聊而已。

祂想着，忽然抬头看向天理。

“现在轮回者们什么情况？”

“目前有3个世界已完成，正在探索的世界有3218个。共存7434名轮回者，其中被您列入特别关注的有6个。”

因为物质运动的度不一样，所以不同世界的时间流差异还是挺大的。这段时间里，快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一百二十余年，而慢的世界——比如9526所在的世界，和主世界差不多都只过去了七天。

“嗯。9526的世界也快完成了，等他结束后，就把轮回者们放回主世界调整一段时间吧。”南不成顿了顿，补充道，“顺便再挑选一批新人，准备第二轮投放。”

“您的意志，伟大的上级叙事。”

慢慢来吧。

反正不着急。祂想着，再次把目光投到了9526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