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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死了,我还活着。我们到底没有子嗣,可又到底相伴了一生,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她也没有为我担忧受怕过,总是开朗的模样。”
“当然,这只是记忆的一部分,人怎么可能一直喜悦呢?仿佛我也不可能一直悲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还是正常生活。我原本觉得,自己也活不了多久,大概也要死了吧?”
“但我偏偏成了真人,一时死不了,也因为职责不好去死。”
“到那个时候,我才又想起她。”
“哦,我就想,原来她死了那么久了。”
“她的后事,我们是商议过的。不要坟墓,形体也是麻烦之事,她是这样想的,我理应帮她。”
“于是等她死了,也就化作月光,从我的怀中消散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就连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我都逐渐开始怀疑。”
“但是她又仿佛到处都是,毕竟她和我,在这里也住了好长一段时间,认识了好多人。”
“我就逐渐痛苦起来,在无从排解的痛苦中,我开始悔恨,又在悔恨中感到怨恨。”
“我觉得她在报复我。”
“因为我不是她的丈夫,她也不是我的妻子。”
“与之相反,我是她的主人。她是我买来的货物,用人情购置,又与用金钱购买,有什么区别吗?”
“我越是思念她,就越是怨恨她。而后,思念和怨恨,都被咀嚼地淡起来,我开始憎恨自己起来。”
“但是又该憎恨什么呢?”
“稍微想象一下,我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到底还是相同了,就算她在报复我,又怎么样呢?我接受了,我愿意接受她对我一切的想法。”
“无论人心究竟如何,无论人能有多少张面孔,难道我们为彼此所流的眼泪会是虚假的吗?”
“看吧,并不是多么有趣的故事,也没有任何曲折的情节。”
“我听张望说过,你似乎对自己的命运有一种预兆,却不愿意接受那种预兆,只是你不想要承担他人的生命,为什么你去试一下呢?”
“不,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李珣回答道,“我不想要,他者因为我陷入不幸之中。”
清虚先生似乎要与师兄谈论什么,大概是在师兄飞升之前,要最后交代一些,他不得不交代的内容吧?
青吟推开窗,往高处的山崖望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为了迎接许久未有的远行,她应该收拾些东西,然后选一件合适的衣服,再稍做打扮才是。
青吟略微垂眸,在小楼下的空地上。
李珣正佝偻着身躯,坐在长椅上,似乎正在看地上的蚂蚁。
虽然还算有些意思,但她到底还是有些乏味起来,只是略微好奇,为什么他现在不敢看她的眼睛呢?
这倒是稍微有趣起来。
蚂蚁……
在十年前,他在羽山读书时,就总是被这些绯红的蚂蚁吸引心神。
当时还想做些长篇大论,有了腹稿,没能说出来,现在已经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