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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又要来了。
晓得了这里边的恐怖,各人随便敷衍了几句,等晚食之前,各自已经分开,又各自书函或三五封,或者十封八封的,或者更多,第二日便传了出去,都是叮嘱自家好友以后行事定然要百倍小心,荒山野岭莫要胡乱闯,遇着鬼物了,一定要细细分辨,确定其没有布下种种阵法,这才出手。
这边胡八姑是个说做就做的,第二日便跑出去买了许多漂亮衣衫首饰,然后让清缘去找了马车,准备第三日便回千福山一趟。
至于无尘子,还在待客,倒是不好跟着一起去了,胡八姑也不勉强,就叮嘱了一下无尘子一定要小心,然后好好调教弟子,便走了。
无尘子也写了几封信函投了出去,分别是给无我大师,张子风还有伊明诚的。
对前二人,无尘子是将西边南边的事情告知了一下,最后盼二人能够回函一封,说一下如今修行界与鬼物之间的情形,免得自己糊里糊涂的,至于后者,便是叮嘱最近要小心,世道不稳,莫要在各地之间来回撺掇,尤其是官道中穿山越岭的地方,更是要趁着午时人多的时候过路。
无尘子将书函送了出去,想了想,又想到南边安定县的静安寺,无尘子还是书信一封,问了问南边的事情,看安定县附近是不是还能够享得太平。
西南鬼蜮,七座城池,东边在何处,无尘子一直没打听过,也不晓得那边的镇守是谁,但是西边靠着千福山,若是鬼蜮的邪物想要出来,安定县的动静必然是小不了的。
春江水暖鸭先知,越是靠近鬼蜮,越是能发现那些鬼物的动静。
至于南边,镇魔谷边上的百草门或许也能察觉鬼物的动静,可惜无尘子跟其实在是不熟悉,贸贸然找人家打听,说不得别人还还怀疑无尘子别有用心呢。
又是两日,无尘子在静室中看伊明诚教授四个弟子,满脸慈父微笑,又顺带跟伊明诚聊了聊今年即将到来的乡试,后者也颇为安心,说去年时候将所能借到的书籍全都细细看了,还专程跟夫子请教了些文章技巧,这边还有无尘子说了不少民间事情,也补足了其对百姓苦难的感受。
考个举人应该是没啥问题了,不过排名么,定然不会太高了就是。
如今,江瑞景的同窗,一个二个都在寻门路,江瑞景虽然得了夫子青眼,但毕竟是穷苦出身,比不得旁人有家族庇佑,有亲友提携,有长辈荫庇,其只能自己一点点考上去,若是能够将举人老爷的功名拿到手,光宗耀祖,日后再寻个外放机会,做个县官,造福一方,也是个好事。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江瑞景言语还是有几分幽怨,目光在无尘子身上转悠了几圈。
其实在羡慕无尘子交友广泛。
重要的佛道无尘子都能说得上两句,最为关键的是,无尘子跟曾家关系密切,一道去了京城不说,其可是碰到了江福好多次来无尘子这儿取一沓子灵符,二人稍稍聊了几句,晓得无尘子可是被曾家老爷颇为看重的。
若是无尘子舍得举荐一下,再以自己的才华,举人功名自然是囊中之物,若是跟曾家老爷见面,舔着脸讨好一下,再做下承诺,日后那贡士老爷的身份也十拿九稳了,之后,京官的位置也跑不掉的。
这才是吾辈读书人所的追求。
可惜,无尘子一直将自己话里话外的暗示都给略过了,只当做不曾晓得。
这,便颇有几分无奈了。
无尘子也暗暗高兴,亏得自己没将京城那边的事情也说出来,不然这位江瑞景江秀才怕是还要起了贪心。
只是曾家,江瑞景当年只想个秀才老爷身份的心思已经变化了。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
读书人是很了不得,但在曾家这些权贵眼中,并不入眼,还不如老老实实讨好皇家,这才能保得自家富贵长春,而跟官场搅和在一起,曾家立即便要被皇家忌惮了,辛辛苦苦扶持江瑞景这么个穷秀才入官场,最后怕是啥也得不到,实实在在得不偿失。
且,自己如今跟曾家还有些隔阂,此时再贴上门去寻曾老爷说要举荐江瑞景这么个书生,后者怕是要将自己打出门来,那可真的丢了老脸了。
眼瞅着江瑞景又要说官场的好处了,无尘子忙出声:“瑞景,如今世道不太平,你若是中了举人,且安稳几年,莫要寻外放机会,能在郡城多呆着便呆着,等时日过了,自然会有好机会的。”
“尤其是南边,你切莫去……”
江瑞景看无尘子凝重模样,好奇了:“怎地,南边要生出反贼事情?”
言罢,这位秀才老爷察觉自己失言了,忙呸呸几声,道:“吴兄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江瑞景与无尘子关系还不错,至少自己这次四个弟子,江瑞景听了,二话不说,立即便来了,对四个弟子的教授,也是尽心竭力。
须知,此时距离乡试约莫也就一个月时间了,旁的书生或者心神不安,或者忙碌操劳,江瑞景还能抽出时间来相助,无尘子还算是比较感激的。
斟酌片刻,无尘子还是实实在在说了:“非人的事情,南边此时是大凶险地方。”
“还有那些偏远小地,也是凶险的很,你切莫去便是了。”
江瑞景想起了西城的鬼宅,面色惊恐,出声:“跟我们当时在城西那儿见到的东西差不多?”
无尘子一时没想起来,疑惑道:“哪儿?”
江瑞景指了指还在无尘子脚下绕来绕去,还三五不时将脑袋抬起来,在无尘子手里边的糕点上转悠的小黑,提醒道:“就是城西那儿,前头我还去看过了,那地方已经被官府上了封条,还有好多那个,符,贴着。”
“周围的百姓还是没啥影响,就说只要不闯进去,便无性命之忧。”
无尘子自己好几年前也去看过了,可惜当时境界太低,没看出多少东西,且如今小黑只是有点奇妙之处,于自己并无妨碍,胡八姑与无我大师这些高人都说小黑身上也没有多少可疑之处,无尘子也慢慢将那事情放下了。
若是妖物,每日听了自己的道经,又吸纳了自己流淌出来的大把法力,日后有所成就时候,也不至于害了自己。
若只是个有些不凡的小狗,无尘子无非便当做养了一条宠物。
或许,当日那声音,只是自己被阴气或者阵法困住了,心中惶恐,出了幻听?
江瑞景还在絮絮叨叨:“……吴兄如今本事超凡,也不去看看,将那个鬼宅拾掇捯饬好了,也免得周围百姓避之不及?”
无尘子摇了摇脑袋,道:“用不着,那地方既然成了鬼宅,自然会将周围的鬼物招惹过去,然后有碧霞观的高人去超度,若是失了这么个地方,那些无主冤魂反而四下奔走,可能会祸害了周围的人。”
江瑞景若有所思应下了:“原来如此。”
猛然想起自己这是岔了话头,江瑞景忙又道:“吴兄说的南边的事情,跟那晚上我们见得的东西相比,如何?”
无尘子瞪了一眼被自己两人闲聊分了心思的四个徒弟,逼得四个徒弟继续握着毛笔胡乱书写背诵了,这才继续道:“数倍之,或者皇家请了高人出手,将那可能的鬼物灾劫挡下了,也未可知?”
江瑞景晓得无尘子素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故而点了点头,只定下心思,先将举人老爷的官身拿到手,然后再图他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