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踪（二） (第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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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都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和冈岛部长再请假。

我从编辑部顺了把全新的剪刀，和之前的那两把一样，从刀锋一直到握把是一整片的钢片，两片钢片中间以螺丝锁住。

这把剪刀并不利，在指腹上划过也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不会流血。刀锋是安全的圆弧线条，刺在指腹上只是稍微留下凹痕。

这是一把剪纸用的剪刀，并不是用来划破人类的皮肤或是刺进身体里的凶器。

打工结束回到家之后，我每个晚上都会花一些时间，用锉刀把刀锋磨利。

过了几天，剪刀的刀锋就变得跟镊子一样又尖又利，这样应该够了。我其实很想在自己的指腹、手臂或是其他地方试试看，但是我必须避免自己的血液留在剪刀上。

我拿出在路边捡回来的木箱子，用剪刀刺了一下。虽然没有很用力，不过剪刀一下子就刺进木箱里了。这样应该差不多了。之前的几次让我深刻体会到一把太钝的剪刀有多难用。

磨好剪刀之后，我拿出在药店买的软布擦亮刀身。不管是从编辑部拿回剪刀的时候，或是磨利的时候，我一定使用手帕或是橡胶手套。我尽可能谨慎，却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在剪刀上留下指纹。

我戴上从编辑部拿回来的橡胶手套，将剪刀打开成十字状，从握把内侧到螺丝，全部仔细擦拭一遍。

我擦去剪刀上的指纹和皮脂、灰尘。对着台灯的灯泡，剪刀出银白色的光芒。

我戴着手套从整捆的塑胶绳中，用剪刀剪了大约五圈的分量出来。然后把剪刀和塑胶绳包进塑料袋里，放在背包的最底部。再把整包的橡胶手套放在剪刀和塑胶绳旁边，接着把戴过的手套丢进垃圾桶里。

准备齐全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机会降临。

我向部长提出下个星期连续三天需要早退的申请。

“可以啊，反正刚好告一段落了。”冈岛部长非常干脆就答应我了，或许是对我们把编辑部打扫得那么干净，桌上的东西也都归回原位的成果非常满意吧。

“我想你应该不会说，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有什么事。是不是去约会?”冈岛部长微笑着问。

我想了一下，说：“对。’

或许是我的答案太出乎意料之外了，冈岛部长看起来非常惊讶。我跟她行了个礼，然后离开了编辑部。

今天回家途中我又去了药店。看了一遍杀虫剂和除虫剂的陈列架之后，我拿起一盒老鼠药，因为商品名“ki11 more“实在太吸引人了，再多杀一点。

回到家后我把老鼠药倒在盘子上，红色的老鼠药一块一块小小的，鲜红的颜色很不自然。

我把其中一小颗放进嘴里试试看，不像普通糖果那么硬，也不像金橘软糖那么甜。老鼠真的喜欢吃这种尝起来和闻起来都没有味道的东西吗?

我配着茶水，把一整盒老鼠药吃完。然后，我拿着呕吐时可以派上用场的塑胶袋走到床边，仰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老鼠药挥作用。

但是过了三十分钟···…一个小时，我都没有任何感觉，既不想吐，不觉得痛苦，也不会疼痛，只是左胸隐约觉得好像被人拿东西重重压着。

“你还真是蠢。吃老鼠药怎么可能胸部会有压迫感?那是你的错觉，是一种安慰剂效果。“医生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像是甩鞭子似的挥动着圆珠笔，一边用上课的语气说，“你听好，现在的老鼠药早就没有砒霜这种危险的成分了。你看过包装背面的成分表了吗?这盒老鼠药的主要成分是抗凝血剂，抗凝血剂啊。那是一种抑制血液凝固的药，现在的老鼠吃了老鼠药死掉，不是因为砒霜中毒，而是死于眼底出血啊。”

既然老鼠吃了老鼠药会死，那么应该多少还是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啊，更何况我吃了整整一盒。

“吃得够多的话，人当然也会死。这不是废话吗?不管什么药，都有致死量。不只药物，食物也是一样。一整碗的食盐，一整大玻璃瓶的酱油，甚至是白开水只要喝上9公升就会致人于死。容我表一下个人意见，真的想死的话，与其喝下将近1o公升的水，倒不如把脸放进装满水的脸盆里溺死，这样还死得比较轻松。”医生扬起一边嘴角笑着。

“虽然我不知道抗血凝剂的致死量是多少，不过，再怎么样，只吃一盒也不够吧。如果这个东西毒到吃完一盒就会死的话，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能在药店买得到?”

医生的一番话让我无法反驳。虽然我一直想死，但是，总是因为没有死成，得不断忍受医生的讥讽。

“看了你做的这些事情，我想到一个笑话。你知道吗?吃安眠药自杀，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自己把房门打开。”医生忍着笑继续说，“自杀未遂的人之所以被人讨厌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他们通过自杀的手段企图支使他人。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种会大叫要分手的话不如让我死了，然后用剃刀划自己手腕的人。他们觉得自己敢尝试自杀这种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得听他的，以自杀行为要别人接受他这种歪理。”

医生坐在椅子上，扭着背转过来看着我。为了制造效果，他还刻意停了一下。

“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自己不但做了自杀这种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这种人通常只有表情看起来特别阴沉，然后用一副藏不住的骄傲口吻，开心地向世人叙述他自杀未遂的体验，这些人真是够蠢了。”

趁着医生没有继续这种侮辱性的暗示时，我打算结束这次的面谈。医生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最近你又开始磨剪刀了，是不是现新的女孩了?”

“对。”我简短地回答。

医生移开视线，自言自语地说：“咔嚓，咔嚓，剪刀男出动了。”

“你要阻止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医生立刻恢复平常说话的语调。

“你高兴就好，做你想做的事吧。只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

隔天早上我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完全没有痛苦或不舒服的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星期天如此舒适地迎接早晨来临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自杀未遂，而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不过老鼠药的效果居然在一个我想不到的地方显现出来。

就在上完厕所准备起身时，马桶里的情景让我诧异到说不出话来，整个马桶是深红色的。一瞬间我担心自己是不是出血了，不过事情并不是如此。原来是老鼠药的红色色素经过身体的代谢后，变成尿液被排出来了。

除此之外，我的身体没有感到任何异样，可以说是舒畅无比。这样我就可以利用明天和后天，也就是星期天和月假这两天，去“调查”早濑由纪子。

早上十点，我背着背包，在学艺大学站下车。

我走进车站旁的咖啡厅，坐在窗户旁边的座位观察车站检票口的动静。

这间名为“offrande”的咖啡厅店名古怪，咖啡味道也不好。

老板约莫5o多岁。或许是因为不满意我只点了一杯咖啡却待那么久，他一边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一边向我推荐他们独家的鲜肉派。

我最不擅长拒绝这种推销，所以马上就答应了。过了一会儿，老板端来鲜肉派，上面淋了很多番茄酱汁，看起来的确很有老板亲自推荐的价值。

就在我吃下最后一块鲜肉派的同时，早濑由纪子正好从检票口走出来。跟她同行的还有那天在校门口看到的那个女孩。

于是，我起身到柜台结账，付钱的时候不忘称赞刚刚的番茄酱汁。老板开心地告诉我那是他们的独家配方。看他那么开心的样子，如果我继续站在这里，他应该会连做法和秘诀都仔细地告诉我，于是我即刻离开。

她们是出来逛街的，我跟着她们去一家有名的英国松饼店排队买了松饼，享受边走边吃的乐趣；再到书店看绘本和明星的书；到唱片行试听日式摇滚和流行歌曲的cd。

等到她们回到涩谷车站，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