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此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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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睡吧。”，宋敛拽了拽宋沅的衣襟，他们一家都是什么人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嘛？又何必庸人自扰？
宋沅沉着眼眸凝视着宋茸茸屋子里的微弱的灯火，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天理循环而已。亦如他十岁那年先后目睹母亲、小弟病逝在流放的路上。
尤记得他母亲临终之时叮嘱他，好好活着，忘掉从前的一切，不论如何都好好活着。也记得他们才到这里时的狼狈模样，缺衣少食衣不蔽体，是他曾经从未想过的样子。从前锦绣堆里的日子，这些年光阴的梭磨他已经不大记得是什么模样了，但是初来这里的囧困模样他却怎么都忘不了，甚至于午夜梦回之时仍旧以后自己还像幼时一般弱小无依。
正是因为那时候的囧困，他才越的记他那位仅仅只是比他大了八岁的继母的好。只因为她的到来给他带了自踏上流放之路后的第一顿饱饭，第一件并不是很暖和的寒衣，第一缕可以眺望的曙光……他记她的好，自然会将这份好记在她的爱女身上。哪怕纵然不讲这些前情，他也不可能视自己的手足为无物。
可惜，宋家的人天生都是一根筋，譬如他的妹妹，他的父亲……
“睡吧……”，宋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就随着宋敛睡觉去了，既然劝不动，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去吧！总归她有父母兄弟总不会饿着她们母子几个就是了。
“蓉娘，你当真要立女户？女户若是立下来，以后你若是想要再嫁便由不得你了。”。
何老爹一脸的严肃也是一脸的愁苦，这世间啊谁又能受得了白人送黑人的苦楚。即便他还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也同样如此。
“嗯，立了好好过日子，不论如何我都舍不下几个孩子。况且……况且这世上哪有如他一般的人？从今往后其他人也入不了眼了……”。
宋茸茸倒是也不想再一次表露什么深情，但是这个时候这份深情确实是该出现。毕竟这小两口的感觉向来有目共睹，即便刘枝不是什么强势的恶婆婆，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的儿子白养了，还有些丢人现眼。
家里家外通通一把手，宋蓉嫁进何家十几年，不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怕是连衣服也没有洗过几次。幸尔一家子也没有住在一块儿，各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在这样的背景下，宋茸茸一嘴不提以前，不提何青山，只怕该叫人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毕竟人的秉性哪有一夕之间突变的？
听到宋茸茸的话，何老爹也就没什么好劝的了，这方圆几十里像他们老两口如此开明的只怕再找不出来第二个。宋蓉想要在找个似他家四儿这般的傻子只怕是比嫁给天王老子都难。
罢了，总归他们老两口身子骨也还硬朗，总能帮着她将几个孩子拉扯大。人啊，这一辈子谁又不是苦着苦着苦过来的？眼一闭一睁，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既是如此，我也不讨人嫌了。小松等会儿跟着一起去，你们这一户虽然是立女户，但是孩子们总是要学着立起来。过了十六，朝廷该收的税，该服的劳役一样少不了。老头子身子骨还行，先给你看着。”。
生老病死是谁也逃不了的宿命，即便是已经死过一次了，但是宋茸茸也忍不住凄哀起来。
“那就劳累爹了，小松有哪里不听话的只管回来跟我讲，我收拾他。”。
何老爹只是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说的，这个时候谁又有心肠说什么？逝者如斯，生者挖心掏肺摧心肝。
看宋茸茸也没什么的说，何老爹同样也没什么说的，招呼了声也就转身走了。
二三十里的路呢，还是早些出的好，忙完宋茸茸的兄弟还要回转家去。
这个时节算不上什么农忙时节，但是农家少闲月，除了自家一家子忙完了也就散了，即便是最长舌头的人也就忙里偷闲讲上几句。悲伤与否也只能靠时间的洪流慢慢将悲意慢慢掩盖。丧事忙完，来帮忙的人都散了，宋茸茸这才有了些喘息的时间，毕竟从前的经历让她无法与这个时代浓烈奔放的情亲感同身受。
明明她来自更加文明更加开明的未来，但是那个科技飞展的社会随着科技一起飞奔的还有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比起这个时代的含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的遥远，哪怕是最亲近的亲人之间也总会有些疏离无处不在，亲情反而变得内敛隐秘无法表现出来。
在这里人们的情感似乎更加浓烈，更让宋茸茸招架不住。
“娘，你怎么不叫我？”，何桥竹皱着小脸，止不住的埋怨与担忧，这世上不会有比她娘更好的娘了。
宋茸茸揉揉她的脑袋，倒是不觉得这个小黏人精烦人。丧事已经办完了，借来的桌椅厨具帮忙的人也招呼着还得差不多了，但是还要做的事情仍旧还有很多。
比如院墙屋脚散落的爆竹碎屑，还没有拆干净的灵堂，厨房里摆席剩下的食物等等。
这是宋茸茸未来几十年的家，她不可能将主动权交出去，也不能要求别人替她如何如何。比如让刘枝帮她打扫屋子处理家里剩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不是不可以，也不是会被拒绝，而是不能，也不肯。宋茸茸可以忍受生活的困苦，但是她接受不了别人的指手画脚。尤其是这种心理灵魂上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的陌生人。
为此，眼前这些乌泱泱的琐事也就显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饿了没有？”。
衣食住行，食排在第二位，可见吃是一件多么重要而神圣的事情。未来的困难已然可以遇见，但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宋茸茸还是愿意优待自己和她接手的这群小孩儿的肚子。
“哼，娘又这样。”。何桥竹本想要耍些小脾气，只是才一作，又连忙收了回去。
“娘，饿了，我去找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