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跳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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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共四张床的标单上，找到标着“艾思梅帕莱特”的那张床并不难。

惨白的床单从头到脚裹盖着她娇小的身躯。这身形……像，又不太像。这气味……是，似乎也不是。毕竟当年的她只有16岁，十年过去了，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威廉轻轻来到床头，默默地注视着白床单下的脸廓，像是要将其望穿似的。他真想掀开床单一验，但却迟迟不敢伸出手去。

怕，他真的怕在这里再见到那十年来日日夜夜萦绕在脑海里的面容！

可一直这样傻站着也不行啊，自己总不能白来一趟，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转身离去吧。

最终，威廉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慢慢伸出颤抖着、苍白的手指，此时他的手心里全是湿黏黏蓝色的冷汗！

有时，天崩地裂，不过只在一刹那！

往昔那百转千回、揪心断肠的牵挂，此刻瞬间被生生扯断，万念俱灰！

床单从指尖滑落。

威廉惊愕、痛苦地跌退到墙角，双眸空洞却死死地盯着床上那多少往梦似曾见的容颜。

此时此刻……

威廉浑身战栗着，重重地依靠在墙上，勉强让自己能够站稳。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幽幽吐出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到底生了什么？！曾经那个快乐的天使，怎么会变成现在的……

威廉艰难地一步步再次走到床边。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可瞳眸凝视下的却是自己永远不会认错的面容，只是较之十年前，现在的是容颜憔悴惨白，紧闭的双眼，有着深渊一样的悲……

上帝！她到底经历过了什么，才会选择了那样一条万劫不复的地狱之路？！“寡妇？！孩子惨死？！家人死光？！……”护士小姐们刚才的议论如闷雷在耳边沉沉地炸开，震颤着他早已死去的心。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渐渐被残酷的现实击醒的他，一时间胸中跌宕起伏、呼啸成海。

他想喊！想不顾一切地泄！想泣天地般的仰天长啸！可怎奈这口气却是死死压在胸口，卡在喉头，到头来竟是半点声响也不出。

他唯有仰起头，频频眨着眼睑，尽力控制着满眸中化泪的血。可惜没有用，亮蓝色的泪珠依旧滚滚而下，划过他苍白的脖颈，冰冷冷地直渗入胸口！

心灰如此，再无他念。

威廉无力地再次轻轻伸出他那颤抖而苍白的手，缓缓抚过这张曾经在月夜、暮色中勾勒过无数遍的容颜。

往事如风，吹散平生飞绪；生死相见，萦绕十年！感念当年那启眸的一瞬，只是时光不在，怎再回到相遇时的那一瞬。

心已死，情已枯，从此不知年华限，只忆曾经月下影翩纤。

冰冷的指尖抚至脸颊尽处、脖颈处，威廉已是心如死灰……

等等！本已微闭失神的眼眸猛然间紧睁！他震惊、兴奋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由再次屏住呼吸，用指尖轻轻感受着。

没错，又动了一下！她还有心跳-------她还活着！

“快！来人！急救室！”威廉一跃而起，大声地呼喊着，向门口狂奔而去。

可就在他一跃至门口的时候，他也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样微弱的心跳，人类是早已察觉不到的了。也就是说，人类的医疗方法已经无法再挽救她！自己之所以能感受到，那是因为自己是吸血鬼。换句话说，如果自己不想她就这样死去，这样无辜地坠入地狱，也就只有……

想到这，威廉痛苦地伏在太平间冰冷的墙壁上，五指深深陷入墙中“不！为什么会这样！我抑制了自己十年，就是不想有这样的结果。可现在难道真的只剩这一条路了么？！

艾思梅，对不起。如果早知是今日这样的结局，我当年说什么也不会离你而去的！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让你这样痛苦地挣扎了十年！”

不过所幸太平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人类根本没有听到威廉刚才的大声呼喊，一切正常。

最后威廉慢慢转过身，再次来到艾思梅的床边，再次凝望着美好、善良到让他心碎的容颜，难道自己真的要这个热爱阳光、天真可爱的她变成……变成吸血的魔鬼么？！

他犹豫着，不忍地轻握住她的手，却感到她的心跳已经变得更加微弱，微弱到甚至连自己也快感觉不到了！

不能再这样彷徨下去了，否则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但就算自己愿意，她呢？她会同意自己这样偷走她最后的生命么？她会愿意变成那个吸血的怪物么？

不知怎地，脑海里竟突然闪过十年前她那惋惜、期盼的声音“只要公主将王子变成吸血鬼，他们就可以永远幸福恩爱的生活在一起了！”

“变成吸血鬼，永远在一起！”十个字，字字如利剑再次直插威廉的心田！也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威廉的耳中！

艾思梅，你真的这样想么？你真的认为这就是幸福的结局么？

好吧，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

虽然我依旧不忍心、也不愿意将你变成这被上帝流放的恶魔，但我更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如此善良的你要因为自杀而永世坠入地狱赎罪！也不忍心让你年仅26岁的人生就这样痛苦的终止了！

所以我自私地恳求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为我十年前那自认为伟大实则愚蠢的决定，赎罪！

如果说上帝给吸血鬼的惩罚就是永生永世的寂寞、孤单。那么，艾思梅，请相信我，无论在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不会再离开你，我会永远都陪在你的身边，一定不会让你感到一丝的孤寂，我一定会让你幸福、快乐的！

就像你十年前说的那样“变成吸血鬼，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