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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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镜神目如电，身为神境修者，他能看到的比其他人更多。但是搜寻遍整个十万大山，都没有看见陈如风的身影。他心里叹了口气，知道麻烦来了。而更让他头疼的事情是，原本此刻应该正逐步进入高潮的火心草掠夺行动，却在陈家族长那一声大吼下，变得异常沉寂。

闭上双眼。他转身看向其他长老，想要商量出一个决策。

这个时候，变故又生。天边密密麻麻地有一道道身影射来，有男有女，眉目间都带有威严，却是此次参加采药大典修者的族长们。家族与门派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原本就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在场的长老中就就有不少与家族有旧，甚至出身家族。所以，陈如风出事的消息刚刚确定，在场的长老们就纷纷摇动星铃，传信给自己相熟的家族。

采药大典在家族的眼里，更像是一次选拔。失败了固然可惜，却从来没有想过选拔本身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一得知这个消息，族长们都坐不住了，全力飞行赶到现场。既是担心自己家的人吃亏，又都有一个不好说出口的原因：万一是自己家的小子下手没轻没重，自己在场，处理的时候也能说上话。

此时所有族长和长老们聚在一起，其中一位黑衣老者率先开口道：“诸位长老，听说此次采药大典有不幸的事情生，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如果杨广在现场，一定会想把这个老头修为吸的干干净净，吸的骨灰都不剩。不幸？死了一个陈如风就是不幸，那么已经死去的快八十万采药人呢？

听说。玄镜长老作为理所当然的长老代表，淡淡地撇了一眼黑衣老者，听谁说的？当然他并不意外这个情形，毕竟刚才他也在袖子里摇动星铃通知了一些老朋友。认真思考了一番后，他认真回答到：“不错。陈家的小子，陈如风从十万大山里面消失了，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看来是凶多吉少了。”说完，他伸出手指凭空一点，一面水镜出现，陈如风赫然出现在其中。倒是不辜他的名字，玄镜。

陈家族长这时也在族长人群中，看见陈如风的样子不禁心中一痛。有和他相熟的族长则是拍拍他的后背表示安抚，而其他族长也纷纷睁开法眼看去，其中也有几名窥神境修者。

当然先还是看看自己家的小崽子，看到都活蹦乱跳的都松了一口气，唯一皱眉的是，都能感觉到有所顾忌。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十万大山，也都没有现陈如风的影子。这个时间，玄境则和一群长老走到一旁，商议起来，其中有一个长老提出了一个看法，其他长老有的皱眉，有的捋须，有的提出了异议，又在其他人的劝导中沉默了下来。很快，族长们纷纷收回了法眼，而玄镜他们也讨论出来了结果。

两方人马汇集在半空中，分别代表了小世界里的门派和家族力量。玄镜作为门派的代表，必须就这种事故给出解释和解决方案。

办法很简单。玄镜给出了长老团商量出来的办法，那就是立刻提前结束采药大典。所有修者集合，检查储物戒指，如果有陈如风相关的物件，则定为嫌疑人。至于考核规则，还是不变一如既往。

话说出来，族长们都皱起了眉头，长老们脸上却各有阴晴。毕竟每个门派都只有五个招收的名额，往年最优秀的弟子，身上也有最多的火心草，大家都不傻，自然是选择最强大的几个门派，有点赢家通吃的味道。如今立刻停止，火心草和天才还没有在争夺中匹配，小门派占一样的概率大幅度提升。

玄镜长老也不想这样，但是没办法。现在他需要尽快团结各个门派的长老，说到底这种规则下，大门派还是不会吃亏，吃相难看的话，小门派不同意，这事情且有得闹。只要门派们意志统一，家族势力们不敢有多的要求。

而族长那边则是陷入沉默中，良久，一位窥神境族长站出来拱手说到：“玄镜长老，我只有一个疑问。如果真的现了杀死陈如风的嫌疑人，长老团会怎么办？”

这也是诸多族长沉默的原因，谁都想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蛋是谁？但是谁都害怕是自己家的人坏了规矩。维持规矩自然很好，但是维持到自家身上却是不行。所以大家想的都是息事宁人，停止采药会并无不可，但是嫌疑人却是没有必要再查。

玄镜则是平静地说道：“如果现真有人杀了陈如风，长老团会就地正法，以维护采药大典的神圣。这是我们所有长老们共同的决议。”

话说的很清楚，这是决议，不是商量。门派的力量相对于家族来说，还是太强大了，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位族长抿了抿嘴，回到人群里，也没有人敢再提出异议。

玄镜看向长老团，最开始主持入场的锦衣中年人走出人群，一挥手，青铜编钟再现，忽然变大，悬浮在十万大山正中，浑然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个人耳朵旁边。

“采药大典采集正式结束，所有采药人，十天之内，立刻前往收集点上缴火心草，采药人之间禁止争夺、掠夺，违者处死。修者家族弟子，钟声响起百声之内，立刻赶到收集点。”

这是一个大门派的长老，这场事故中是是吃亏的一方，虽然真的讲道理并没有吃亏，只是便宜会变少，但是想起回到门派内对手的脸色，他就心情不好。所以说话也没那么客气。

声音一出，所有采药人都感到一阵解脱。像唐三九这类有火心草的幸运儿，本来担心自己走不到收集点，此刻就放心下来。而罗小龙这种修者，也面对了很大的压力，特别是这次竟然有同类被杀死，让他们多了很多危机感，如今可以结束，有些人自然忿忿不平，但大多数人还是深感庆幸，也都纷纷飞往收集点。

杨广这个时候就有点尴尬了。他不是修真家族的弟子，也不是普通的采药人。凭借直觉，他感觉这次变动跟陈如风的死有关，但是他不知道这种变化下他该如何应对。外面有那么多强大的修者，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修者。那么，他的功法从哪里来的？这是一个比陈如风的死更难解释的问题。

就在杨广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斥责：孽徒。抬头看，通天教主翘着胡子正看着杨广。

通天教主在此刻清醒过来，杨广又惊又喜，还有那么点心虚。毕竟他没有遵照通天教主的嘱咐，还是动用了吸星决。其实在看到陈如风的尸体时候，杨广就明白了师父教导的句句都是真言，也让他更感觉到愧疚，害怕自己让师父失望。

连忙跪下，将事情经过悉数道来，不分巨细，都无隐瞒，包括了自己看见受伤陈如风心里的真实想法，和吸干陈如风内心的恐惧和恶心。

谁知通天教主却哈哈大笑。他刚才那句孽徒是有真有假，真的生气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徒弟正在入魔而不自知，假的呢，则是他本身就是一个狂放不羁的性格，而他之前的十二个徒弟，各个却都在他面前老老实实，说一句做一句，虽然很是懂事，却让他大感无聊，毕竟他年轻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狂徒，是让他师父最头疼的弟子。所以这句孽徒，倒也有一点遇到同类的欣喜。

杨广察言观色，现通天教主倒也没那么生气。连忙将自己的处境和盘托出，言下之意就是：老头，你看现在何种情况，我该怎么给外面解释我的功法，你当初收我的时候，可是说你有办法的。

通天教主此次出关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毕竟确实进来的时候是凡人，出去的时候却成了修者，就算是解释称遇到奇遇，门派也肯定会让杨广带人过来寻宝。太麻烦了。

通天教主一指点中杨广眉心，杨广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法源停止了转动，而身体里面的灵力也消失殆尽。

施法似乎对于通天教主来说也是一种消耗，灵魂体稍微变得透明了一点。叹了一口气说到：“我已经将你的修为封印住，一个月内，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看出来你的修为。原本打算送你到收集点的，如今既然规则改变，你就自行前往吧。”

又上下打量了杨广一番，然后继续说道：“你的感觉不错，这门功法虽然是我创立的，却没有人修炼过，其中变化，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能克制住心魔，没有沉浸在欲望的海洋里，也算我没有看错你。你的感觉没有错，你每次吸收完功法后，都需要稳定境界。不然后续境界不稳，轻者境界掉落，一切白费；重则走火入魔，法力失去约束，反噬自身。稳定境界的方法很简单，战斗，体会这个境界中自己的力量之所在。”

说完，通天教主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又睁眼道：“我如今是灵魂体状态，不适合现身。好徒儿，路靠自己走，去吧。我在十万大山里修养，十年后，十年后若你能够成功突破神境。就来十万大山里面找我，若是你没有，就是你我师徒没有缘分，你就不必再来，来了我也不会见你。”

说完，通天教主也不给杨广说话的机会，化成一道流光消失。

这两个人在这里说话，外面诸多长老和族长睁开法眼盯着里面，却没有任何人现异常，只看见一个黑皮少年在山林里呆。

通天教主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就这样消失。杨广泪流满面，通天教主所说正是他现在在修炼上最大的疑惑，又为他解决了出山之后的麻烦。至于这所谓的十年之约，杨广心中也大概明白，通天教主对自己的有所期待，若是十年内无法突破到神境，也就代表自己可能不是那个适合为他复仇的人，师徒之情也就止于此了。

跪下，对着深涧磕了两个头，口中喃喃道：“师父，等我回来找你。”

然后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汇集在小路上成群的采药人队伍里。大多数人都是营地溃散后流落各地的采药人，身上一无所有，只是想跑到收集点，看看有没有一丝活命的希望。也有极其个别的幸运儿，从一开始就逃脱了监察队的抓捕，又幸运地采集到了火心草。其实火心草采集十株在最开始并不难，问题在于这个规则就没有考虑过给普通人留活路。

队伍蜿蜒着向采集点走去，杨广走在里面，手上的储物戒指和其他人分别的异常明显，前后左右也都有觊觎、羡慕和不怀好意的眼光，但是没有人敢动手抢夺。杨广刚走进队伍的时候，就有两个壮汉试图抢夺储物戒，还没等他反抗，天下就落下一道剑光，直接将两人劈成血水。顿时震慑住所有人，方知道仙人老爷们都在盯找他们，也就没有人再找死。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盯着他们，至少长老团不是。收集点的大殿之外，广场之中，李破山跪在正中央，面前有漂浮着两堆物品，分别从两个储物戒里面搜查出来的，一个是他自己的，三万多株火心草和零零碎碎一些小物品。另外一个正是陈如风的储物戒，火心草也就算了，这玩意儿谁都有，好解释，关键是里面一柄古朴长剑。这正是陈家的顶级仙器，问风，本身是藏在家族宝库里面，是为了保证陈如风能够在争斗中更有把握而特意请出来的。

当时李破山在储物戒指内看到这柄剑都无语了，凭借这把宝剑，陈如风完全有实力跟他一战。却主动选择认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至于为什么他毫无顾忌的带着陈如风的东西来到收集点，则是很简单的原因：问心无愧嘛。

是的，他确实偷袭了陈如风。但是那种伤势绝对不至死，所以他确定跟他没关系，肯定是有人在他走后杀死了陈如风。他更不可能为了这点嫌疑而放弃这么多火心草。

这也正是他对长老团所做的解释。然后他带领长老和族长的代表们前往了他们作战的那个山顶，找来找去，现了被掩埋起来陈如风的尸体。这下李破山更相信了他的结论，因为他打完就走了。长老团法力高深，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那一击并不致命。

但是结果，却让他心沉入了谷底。经过长老团验尸，现陈如风身上只有一处伤痕，那就是李破山偷袭的那一击，很有可能正是因为这一击中的法力，破坏了陈如风的法源，坏了道心，从而苍老死亡。

结论一出，原本在看见问风剑那一刻时就充满杀心的陈家族长，再也忍耐不住，冲出来一掌要劈死李破山，却被李家家主拦住，战成一团。他也不相信，可是铁证如山，连物证都自己带来了，由不得他。但是李破山却也是他家极其重要的苗子，同样肩负了家族未来几百年的期望。即使真的是他犯下了这弥天大罪，李家也必须保住他的性命。

但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陈李二家的意志了，更高的权力机构已经决议，便不可阻挡。广场之上，玄境长老看向左右，所有门派长老都点头表示无异议。然后玄镜伸出一只手，空中原本战斗到已经要分生死的两大家族族长竟然被他一只手左右一推就分开，旁边观战的几位窥神境族长脸色一变，低头想了下，现这一手自己做不到，至少做不到这么轻松写意。

没有等两位族长言，玄境则走出长老团，看向李破山：“李破山，你丧心病狂，击杀陈如风，破坏采药大典万年不破的规矩，以天水界所有门派的名义，我们判处你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