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选帝赛 第四十四章 埃利亚斯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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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想杀死她,”我对海伦娜说,“你就必须先杀死我。”
一颗眼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有一秒钟,我完全看透了她的心。她太想要这场胜利,而阻挡她的恰恰不是任何其他对手,偏偏是我。
我们曾经是对方心里的整个世界。而现在,我是在背叛她,又一次背叛。
然后,我听见一声闷响——这绝对是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在我背后,拉娅如此突然地向前扑倒,以至于连那名安古僧都被她带倒了。安古僧的手还死死抓着拉娅细瘦的胳膊。拉娅的头发就像一团云雾一样散开在地面上,但我看不见她的脸,看不见她的眼睛。
“不!拉娅!”我扑倒在她身边,摇晃她的身体,想让她翻过身来,但我没能把那名该死的安古僧从她身上甩脱。因为那女人的身体正害怕得发抖,她的长袍和拉娅的裙子纠缠在了一起。拉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瘫软无力。
这时,我看到了掉落在平台上的匕首柄,还有她身下急速扩大的一大摊血迹。没有人流这么多血还能幸存的。
马库斯。
我看见他站在高台后面,但为时已晚。我太晚才醒悟过来,想到我和海伦娜本应该先杀死他。我们根本不应该给他机会醒过来。
拉娅死后响起的喧嚣声让我震惊,数千人一起惊呼。外祖父喊叫的声音比任何人都更加响亮,他就像一头刚被刺伤的公牛。
马库斯跳到平台上,我知道他是来找我的。我想让他来,为他刚才的行为,我想把他活活打死。
我感到该隐的手搭在我的一只胳膊上,示意我克制,然后竞技场的大门轰然打开。马库斯猛回头去看,惊异地发现一匹浑身汗湿的骏马冲了进来。马上的军团士兵翻身下马,稳稳落地,那坐骑前蹄腾空,终于摆脱了重负。
“皇帝陛下——”军团士兵大声说,“陛下他驾崩了!泰亚家族已经覆灭!”
“是什么时候?”院长插嘴问,她的脸上没有一丝震惊。“怎么死的?”
“是遭到反叛军袭击,长官。他被杀死在赶来塞拉的路上,就在离城仅剩一天路程的地方。他和全体随员一同遇难,甚至——连小孩子都没被放过。”
长藤环伺,橡木终有窒息时。路途坦荡,不近终点无人知。这就是几周前,院长在她办公室里给出的预言,而现在,其意义突然明确起来。“长藤”就是反叛军,而“橡木”就是皇帝。
“睁开眼睛见证吧,帝国的男人和女人,黑崖学院的学生们,选帝生们。”该隐放开了我的手臂,他的声音像雷鸣一样响起,摇撼着竞技场的根基,让恐慌的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安古僧的预言就是这样一个个成为现实。皇帝已死,新君必将崛起,帝国方可长存。”
“维图里乌斯选帝生,”该隐说,“我们给了你证明你忠诚的机会。你非但没有杀死那女孩,反而挺身保护她。你没有遵守我们的命令,而是公然抗命。”
“我当然要抗命!”这一切都感觉很不真实,“今天接受考验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忠诚而已,我是唯一关心她死活的人。这轮考验简直是笑话——”
“但这轮考验让我们得到了想要了解的答案:你不适合当皇帝。你的名誉和地位都将被剥夺。你将在明天黎明时分,在黑崖学院的钟楼前被枭首处死。那些曾与你同列的人,将见证你最后的可耻结局。”
两名安古僧给我的手脚套上铁链,我以前都没注意他们有这些铁链,是他们凭空召唤出来的吗?我太迷茫,并未反抗。那名一直控制着拉娅的安古僧艰难地抱起那女孩的尸体,蹒跚走下高台。
“阿奎拉选帝生,”该隐说,“你本来有心杀死敌人,但在面对维图里乌斯时有所动摇,顺从了他的意愿。这份对同袍的忠诚令人钦佩,却非帝王之美德。所有三名选帝生中,仅有法拉尔选帝生毫无疑问地执行了我的命令,表现出了对帝国的绝对忠诚。因此,我宣布他为第四轮考验的获胜者。”
海伦娜的脸白得像骨头,她的头脑也和我一样,还无法消化眼前这番拙劣的表演。
“阿奎拉选帝生,”该隐把海勒的弯刀从她的裙子前面推开,“还记得你的誓言吗?”
“你的意思不会是——”
“我会信守我的承诺,阿奎拉选帝生。你会做到你答应的事吗?”
她看安古僧那眼神,就像别人看不可靠的情郎一样。可她还是接住了对方递过来的弯刀。“我会。”
“那你现在就跪下,宣誓效忠。因为我们安古僧团将在此宣布马库斯·安东尼乌斯·法拉尔为皇帝,预言中的真命之王,武夫军最高统帅,无敌的神皇,疆土内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而你,阿奎拉选帝生,已被任命为他的嗜血伯劳,他的副手,贯彻他意旨的无敌之剑。你的誓言将无法解除,直至死亡。宣誓吧。”
“不要!”我吼起来,“海伦娜,不能这样做。”
她转头看我,眼睛像两把刀子一样刺入我的身体,不停搅动着。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埃利亚斯。她无神的眼睛对我说,你选择了她。
“明天。”该隐说,“等维图里乌斯被处死之后,我们就会给预言中的真命之王加冕。”他看着那条毒蛇,“整个帝国都属于你了,马库斯。”
马库斯志得意满地笑着向自己的肩膀后面回顾,我突然意识到,他这个动作我至少看过一百次了。他每次侮辱了敌人,赢得一场比武,或者幸灾乐祸时,都会这样看自己的弟弟。这回,他的笑容却惨淡收场,因为扎克已经不在。
马库斯的脸一下子空洞起来,他低头看海伦娜时,既没有自满,也没有得意。他这份冷血,让我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你的效忠誓言,阿奎拉。”他不动声色地说,“我等着呢。”
“该隐,”我说,“他不是合适的人选,你自己也明知他不是。他是个疯子,他会毁了整个帝国。”
没有人想听我说话。该隐不听,海伦娜不听,连马库斯都置若罔闻。
当海伦娜开口时,她完全就是假面人应有的样子:冷静、稳重、无情。
“我宣誓效忠马库斯·安东尼乌斯·法拉尔,”她说,“帝国皇帝,预言中的真命之王,武夫军最高统帅,无敌的神皇,疆土内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我将出任他的嗜血伯劳,成为他的副手,做贯彻他意旨的无敌之剑,直至死亡。我发誓。”
然后,她躬身行礼,把自己的剑交给了那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