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选帝赛 第十四章 埃利亚斯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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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无视我和海伦娜,只是从窗前转过了身,她刚才一直在遥望外面的沙丘。她示意那女奴靠近,然后反手抽了她一记耳光。下手特别狠,以至于女奴嘴角流出血来。
“我说过了,六点钟。”
我怒火上涌,院长也感觉到了。“什么事,维图里乌斯?”她微微噘起嘴巴,侧着头,好像在说,你是不是想出头,让我把这口恶气出在你身上?
海伦娜用手肘顶了我一下,我忍下这口气,没有作声。
“滚。”母亲对那瑟瑟发抖的女奴说,“阿奎拉,维图里乌斯,坐下。”
女奴离开时,马库斯一直在盯着她。他眼里那份淫欲,让我很想快些把那女奴推出门外,同时把这条毒蛇的双眼全都挖出来。而此时的扎克,完全无视那女奴,只是在偷窥海伦娜。他的小尖脸有些苍白,眼圈下面有暗紫色的痕迹。我不知道他和马库斯是怎么度过这几天的假期的。是帮他们的贱民父亲打铁?走亲访友?还是谋划着怎么杀死我和海伦娜?
“安古僧们有别的事情要忙。”院长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而沾沾自喜的笑容,“因此要求我代替他们,向你们传达选帝赛的具体要求。就是这些。”院长把一页羊皮纸文稿从桌子对面推过来,我们都探身向前去看。
四人相竞,考验四种美德:
克服自身最大恐惧的勇气
战胜敌人的智慧
武艺、心智和情感的力量
摧灭灵魂的忠诚
“这是一份预言,其含义,你们将来自然会懂。”院长背着手,视线再次转向窗外。我看着她在玻璃上映出的样子,因为那份难以掩饰的不满而感到不安。“安古僧会自行安排测试,并评判每一轮比赛的结果。但既然竞赛的目的是淘汰弱者,我向圣徒们建议,让你们在考验期间继续留在黑崖学院。安古僧已经同意。”
我忍住没有哼出声。安古僧当然会同意。他们知道这里是座地狱,而且会尽可能让考验越来越难。
“我已下令教官们加大训练难度,以符合你们作为选帝生的身份。在比试期间,我对你们的表现无从置喙。但在考验之外的时间,你们仍然要遵守我的规矩,受我的惩戒。”她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睛死盯着我,显然在用鞭刑和其他更严重的刑罚来威胁我。
“赢得一场考验,你们会从安古僧那里得到一个获胜的证明,算是某种奖品吧。如果你完成了一场测试,但是没有获胜,你的奖品就是自己那条命。如果不能完成测试,你们会被处死。”她停顿了片刻,让我们好好回味这份“恩典”,然后才继续说。
“连续赢得两场考验的选帝生会被宣布为胜者。无论是谁排名第二,有一次胜绩,就可以被任命为嗜血伯劳。其他人都将被处死。比赛没有平局。安古僧想让我强调下,考验期间,仍需要秉持公平竞赛精神。你们都不得作弊,暗算对手,或采用欺骗手段。”
我扫了一眼马库斯。让这家伙不作弊,简直等同于让他不要呼吸。
“泰乌斯皇帝会怎么看呢?”马库斯问,“还有嗜血伯劳?黑甲禁卫?泰亚家族不会甘心就这样消失的。”
“泰乌斯肯定会反击。”院长从我背后走过,让我觉得颈后寒毛直竖,很不舒服。“他已经带同本族亲信离开了安提乌姆,正南下来破坏这场选帝赛。但安古僧们还给出了另外一条预言:长藤环伺,橡木终有窒息时。路途坦荡,不近终点无人知。”
“这又是什么意思?”马库斯问。
“意思是我们无须关心皇帝的所作所为。至于说嗜血伯劳和黑甲军,他们效忠的对象是帝国,而不是泰乌斯。他们会率先宣誓,向新皇朝效忠。”
“那么考验何时开始呢?”海伦娜问。
“随时可能开始。”我母亲终于坐了下来,双手手指搭成尖塔状,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可能采取任何形式。从你们离开这间办公室开始,就应该时刻做好准备。”
“如果考验可能采取任何形式的话,”扎克头一回开口,“那我们何从准备呢?我们又怎么知道考验什么时候真正开始呢?”
“到时便知。”院长回答。
“可是——”
“到时你自会明白。”她直视扎克,后者只得沉默。“还有问题吗?”院长根本没有等我们回答,“解散。”
我们敬过礼,鱼贯而出。我不想背对蛇蛙两兄弟,所以任由他们在我之前出去,接着就后悔了。刚才那名女奴正站在楼梯旁的阴影里,而马库斯经过她身边时,伸手把她拽到自己近前。她在他的掌握下挣扎,试图摆脱他掐在自己咽喉的铁拳。马库斯俯下身去,低声说了些什么。我的手伸向自己的弯刀,但海伦娜抓住了我的胳膊。
“院长。”她警告我。在我们身后,我母亲正双臂交叉,站在她书房门口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是她的奴隶。”海伦娜小声说,“你要插手就太愚蠢了。”
“你不打算制止他吗?”我转向院长问,声音不大。
“她只是个奴隶。”院长说,好像这就能解释一切,“她因为无能,还要承受十记鞭笞。如果你那么想帮她,不如你来替她受罚喽?”
“他当然不想,院长。”海伦娜的指甲狠狠掐进我的胳膊里,替我回答,她知道我已经快到自己找抽的程度了。她强推着我沿走廊离开。“别管闲事。”她说,“这不值得。”
她无须解释。帝国对假面人的忠诚极为看重。如果我真的替一名学者族苦工承受鞭笞,马上就会有人报告黑甲军把我抓走。
在我前面,马库斯狂笑着放开了那女孩,然后跟在扎克后面下楼。那女孩忍气吞声,脖子上又多了一片瘀青。
帮帮他,埃利亚斯。但我做不到。海勒是对的,为此受罚的风险太大了。
海伦娜大步走下厅堂,临走前狠狠瞪了我一眼。快走。
我们经过的时候,那女孩把脚向后收缩,想让自己更不起眼一些。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恶心,经过她的时候,一眼也没有看她,就像她只是一堆垃圾那样。我觉得,我把她丢给我母亲肆意惩罚,根本是没心没肺的行为。我觉得自己像一张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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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梦境的内容是旅行,耳边充斥着嘶鸣声和低语声。风在我脑中盘旋,如兀鹰翱翔天际,我的身体畏缩着,躲避若干热到反常的手掌。我想要醒来,不想让身体的不适都转化成噩梦,却在梦境里越陷越深。直到最后,周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火热光线。
当我睁开眼睛,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身下坚硬的沙地。其次,这地面还是热的,热到足以烫伤皮肤的程度。
我抬起颤抖的手遮挡太阳,让自己的眼睛环视周围的荒原。一棵孤独的面包树满身虬结,在几尺外干裂的地面上矗立。向西几英里之外,是一大片水面,镜子一样反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可怕的恶臭味,像是腐肉味、臭鸡蛋味和见习生住区盛夏时各种臭味的总和。周围如此荒凉,了无生气,我简直像是到了另一个遥远的死亡星球上。
我全身肌肉酸痛,好像已经在同一个位置躺了好几小时。痛苦让我确知自己不是在做梦。我摇摇摆摆起身,在大片的荒野中留下一个孤独的剪影。
看来,选帝赛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