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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大半天,只钓到了三条半大不小的鱼,另外一条是鲶鱼。晚上,林妈妈加上鲜嫩的豆腐勉强凑成一盘菜。安安从褪鳞清内脏开始就在林妈妈后头跟进跟出,刚闻到鱼香味就囔着说饿了。赵萧君在旁边帮忙切菜,又好气又好笑的拖他进去看电视,说:“安安,不要碍手碍脚的,仔细撞到了。”他囔囔着说:“妈妈,那我来摆碗筷。”咚咚咚的踮起脚尖去开碗橱。赵萧君连忙拉住他,笑说:“你这小祖宗,安分点,小心打碎了割到手。这菜还没下锅呢,急着摆什么碗筷。”

安安还是站在厨房里不肯离开,左看看右看看,到处转悠。大概因为今天吃的鱼是亲手所钓,所以感情上分外兴奋。林妈妈在旁边笑的直打跌,说:“安安,这鱼跑不掉的。”赵萧君也笑的连连摇头,说:“来,安安乖,等一下煎鱼的时候要芹菜叶子。你拿着这把芹菜到坐到外面厅堂里去,然后把叶子摘下来好不好?”他兴冲冲的拿着一把芹菜出去了。赵萧君探头出去,看见他正儿八经坐在那里认真的择菜,芹菜叶和芹菜全部混在一起,长短不一,大小不等,只是笑。

心满意足的吃完饭,他连连打哈欠,玩闹了一整天,也该累了。赵萧君笑说:“安安,鱼好不好吃?”他点头,含糊的说:“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钓鱼?安安下次要钓很大很大的大鱼。”赵萧君替他盖好被子,哄他说:“好,下次再去。现在乖乖睡觉。”他忽然睁开眼睛,问:“妈妈,那陈叔叔还会去吗?”赵萧君愣了一下,说:“那你自己去问陈叔叔不就得了。”他眯着眼睛嘀咕:“我明天就打电话去问陈叔叔。”渐渐阖上眼皮,睡着了。

赵萧君坐在床边,守着他,目光怔怔的,整个人仿佛像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没着没落,没轻没重,抓不住也留不住,什么都虚虚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总觉得房间里有些什么东西使的她茫然失措,却找不到焦点,只得呆在那里。正惶惶然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怕吵醒刚睡着的安安,看也不看,连忙接起来,低低的“喂”了一声。可是对方传来的那个声音却是她始料不及的。

“萧——君——”,仅仅两个字说的却有些难以启齿似的。赵萧君万万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打电话,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还是恭敬的坐直身体,低着头喊了一声:“陈阿姨。”钱美芹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在儿子的软磨硬泡下千辛万苦的妥协了,既然好不容易跨出了这一步,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听说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赵萧君低声说:“有一段时间了。”钱美芹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她也不敢随便搭腔。她对钱美芹一向有一种自小便存在的畏惧生疏感,不如陈念先那么亲近。钱美芹轻轻咳嗽了一下,慢慢的说:“你明天有空吗?”赵萧君没有立即回答。她接着又问了一句:“恩——,恩,安安——,是叫安安吧?”赵萧君“恩”了一声,说:“他刚刚睡着了。”钱美芹“哦”一声,顿了顿才说:“你明天能带他一起过来吗?”赵萧君勉强应了一声,几不可闻,然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她并没有去见钱美芹。她出门前叮嘱安安:“等会儿陈叔叔来接你去玩儿,愿不愿意?”安安先是问:“真的吗?”随即仰起脸拉着她的手问:“妈妈,你要去哪里?”她弯下腰摸着他的头说:“妈妈有点事。等会儿要听陈叔——叔的话,知不知道?”安安见她脸色有些异样,乖乖的点头。赵萧君笑了笑说:“妈妈回来给安安带好吃的。今天不许闹,不许任性,不许失礼,知不知道?”他很认真的点头。赵萧君让他带小风去玩,叮嘱他不要走远,然后跳上附近的公车。

她知道,钱美芹想见的不是她,她未必乐意见她,哪有那么容易解开的心结。既然这样,那就没有见面的必要,徒然尴尬内疚悔恨痛苦。她自己也还没有那个本事做到事过境迁的地步。陈乔其会带安安过去的。她头靠在长途客车的软靠背上,眯着眼似乎半睡半醒,阳光倾泻下来,整个人被照的恍恍惚惚,那么强烈的色彩,照的什么都褪了色,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

客车在国道上的一个小城停下来。她站在那里,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新的设施周围依旧有古老陈旧低矮的建筑,地上的那个坑还留在那里,多少年来还是那个样子,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游子心中的标志性指引,令人想到往日的欣喜,牵引起熟悉陈旧的过往。她站了站,找对方向,然后走过去转乘短途客车。买票的大婶操着本地话热情的拉客:“姑娘,你是要坐车吧?来来来,我们这车比那车便宜。”指了指另外一辆高大簇新的客车。赵萧君见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大都是老人小孩,笑了笑,弯腰钻了上去。

售票员见她不像是本地人,搭讪着问:“姑娘,你是来探亲的?”她怔了下,然后点头说是。怕她再继续问下去,于是说:“为什么你这车比对面的车要便宜一块钱?”尽管便宜,生意还是不如对方。她摇头叹息:“他们的车是市里新开的公司的,走的是新修的国道。我们走原来的小道,不要交路费,所以便宜一块钱。”现在小镇上的人日子不那么紧张了,车子高大,干净,舒适,坐起来平稳舒坦,就是多花一点钱也是愿意的。怪不得有那么多人选择走国道,这旧路也有点太不平整了,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水泥地了,到处是积了水的大坑,颠簸的人都坐不住,一个劲的左右摇晃,可是赵萧君却没有后悔。

她本来就是来追寻记忆中的物事的,回忆是那么的奇妙,越是昏黄黯淡模糊不清的老照片,越是能引起人的嘘唏感叹。道路狭窄,每逢对面有车过来的时候,司机就要停下来让道。两旁大概是野生野长的树枝斜斜的伸到窗户里来,她微笑了一下,顺手摘下了一片叶子。新嫩的淡黄的树叶昭示着春天的来临,凑到鼻子前,她闻见淡淡的清香,若有似无,沁人心脾。她眺望窗外,看见淡灰色的鸟儿伸长脖子停在田埂的中央,不断抬脚扑打着翅膀,见有人走近,“扑哧”一下飞远了,在另外一片水稻田间停下来歇息。

车子摇摇晃晃的爬上有些陡峭的石桥,发动机的声音在耳边震天响,“咻咻咻咻”像喘着粗气的老牛正拉着破车。她探出头去,石桥上的青苔霉绿斑斓,一丛一丛紧紧贴在石头上,成青黑色,湿漉漉的撒的到处都有,简直是开枝散叶。石桥上的栏杆有一边都倒了,只剩下半截柱子还冷冷的立在那里。下面是潺潺流动的溪水,边上有小的旋涡滴溜溜的打转。水并不是很清,夹带着淡黄色浑浊,一大团一大团的水草从上游慢悠悠的流下来。偶尔看的见时不时冒出来的鱼虾,露个脸,马上又钻到水草堆里去了。赵萧君抬头,清楚的看见不远处的小镇,外面那些拔地而起的楼层令她有些晕乎乎的,又有些不认识了。

最后一个跳下车,站在依旧还是粗糙的水泥地上呆了呆,才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新的楼房,新的小店,新的菜市场,一路走来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幸而主道还没有变,镇头上的那座圆形拱桥还静静的矗立在那里,靠桥左边的那个小坑还留在那里,似乎没有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有变大的趋势。以前就有的麻石上还是有人在洗衣服。慌乱忐忑的心又渐渐的回归原处。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发现还是有很多依旧未变的东西。比如身边这家卖香纸灯油蜡烛檀香之类物什的小店还是老样子,木制的门板,有块块拆下来堆在门口摆鞋摊,里面照旧狭窄阴暗幽长,走进去,眼前一暗,仿佛走不到头,头顶上居然还是用明瓦采光。这个地方像深山老林中的洞府,与世隔绝,数十年如一日,外面的变化一概与它无关。它依照老步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管别人挤的头破血流呢。

再往前走,人流多起来,叫卖声此起彼伏,你推我搡,也有当街对骂的,一众人笑嘻嘻的看着,不时劝解几句,当事人争不出什么,最后只得红着脖子悻悻的走了。乡音盈耳,软软的滑在心上,可惜她已经不会说了。她从热闹的街市上钻进一条小巷里,立马觉得静下来,几乎听不到声响,只听见脚步声“踏踏踏”的在巷子里回荡,在耳朵里穿梭。外面的人大概想不到里面竟然是这个样子,隔着一条巷子,似乎就隔着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赵萧君在一幢颇有年龄的老屋前住了脚步。看见里面有人走出来,便闪身站到一边。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还穿着学校里的校服,蓝色的底子白色的镶嵌,袖子卷到肘弯处,一路跑着出去了,看都没看她一眼。没想到这栋合住的老房子还没有拆掉,直到现在还有人住着。大门两边贴的春联还是红红的,门上倒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周围浮着金粉,金灿灿的耀人眼目。她只管呆呆的看着,万千思绪贴伏在心口上,也说不出究竟有什么感觉,大概有怀念也有惆怅,总之微仰起脸低低的叹了口气。

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端着脸盆走出来,乍然下见到陌生的面孔对着自家门前长吁短叹,似乎满怀心事,不由得顿住脚,眯着眼仔细打量。赵萧君惊的回过神来,也转头打量她的时候,觉得面目有些眼熟,情不自禁,试探性的问了一声:“玉嫂子?”那妇人见她喊出她的名字,一时想不起她是谁,不由得有些困惑,更加注意的看着她。赵萧君想她可能早不记得自己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何况自己走的时候才一点儿大。

没想到玉嫂却拍着大腿叫起来:“萧萧!是不是?是不是萧萧?”赵萧君有些激动的走前两步,点头说:“玉嫂子,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承蒙你的照顾,我——”说到后来声音就有些哽咽了。玉嫂扔下手中的脸盆,拉着她的手进来,口里连连说:“哎呀,怎么站在外面说话,快进来,快进来。”端椅子给她坐,又忙着张罗茶水。赵萧君过意不去,忙说:“玉嫂子,你别忙活了,坐下歇一歇,我马上就要走了。”玉嫂不满的呵斥她:“萧萧!说这话你就见外了是不是?好不容易回来看看,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再走!”

小地方平常喝的都是白开水,玉嫂特意烧了水放了茶叶才端上来,又抓了花生瓜子放在果碟里。然后坐下来陪她闲聊。玉嫂笑说:“你猜我怎么把你认出来的?你左眼眉骨下不是有一粒小小的蓝色的痣吗,别人大概注意不到。不过我以前老想着要点你那样的一个痣,所以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赵萧君笑着问她这些年来可好,她笑说还好,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刚才跳出去的大儿子,女儿上舅舅家玩去了。赵萧君又问起玉大哥,她说出门做生意还没有回来呢。

玉嫂闲聊了一会儿,问她:“你这次是来看外婆的吧?”她点点头,说:“想去她老人家坟上上柱香。”玉嫂点头,说:“那吃了饭再去吧,就在镇的南边儿上,近的很。”说着开始张罗午饭。小地方还保留着古老的习俗,饭前照例有一碗点心。赵萧君拦着她,说:“玉嫂,这饭前的点心就不用了,吃了点心,就吃不下饭了。”玉嫂不同意:“点心都不做,哪有这样招待客人的!吃不了,好歹也吃一点。”又加上一句:“这是礼数,可不能少了礼数。”端上来的点心是满满的一大碗桂圆炖鸡蛋。赵萧君不好拂了她的意,照着习俗吃了一大半,剩了一些。这种习俗大概取是年年有余的那种意思。

玉嫂吩咐她儿子上街买了一大堆的卤鸭酱肉,又炖了满满一锅的排骨冬瓜汤,十分热情好客。闹的左右的邻居都知道她家来了客人。待后来知道她就是姜老太的外孙女,以前有旧交情的人也都过来寒暄寒暄,互相询问近况。赵萧君离开的时候只有十岁,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了,可是姜老太太在这个镇上生活了一辈子,虽然年岁隔的久了些,但是地方小,年长些的都知道姜老太太。

聊到家常,众人很自然的询问她有没有结婚。她顿了一下,缓缓点头,说:“早就结婚了,孩子都五岁了。”眼睛垂下来看坐垫上的刺绣,一针一线都是镇上人自己绣上去的。玉嫂埋怨说:“萧萧,你应该带孩子过来玩一玩的。”赵萧君抬头笑说:“怕他路上闹,所以没带过来。”众人随口说:“萧萧,你先生是干什么的?难得回来一趟,应该陪你一起过来的。”赵萧君只敷衍说:“他有些忙。而且我想着一个人过来看看。” 被大家这么一问,自然而然想起成微,默默的情绪有些低落,心里有些酸酸的,表面上当然看不出来。

大家正围在堂屋里说话的时候,有人笑嘻嘻的进来说:“外面有一位先生,仪表堂堂,开着车来的,逢人就打听萧萧。”赵萧君听了,震惊过后,连忙冲出去。跑到街道上的时候,陈乔其正低着身子对人说话,脸上倒上笑盈盈的,旁边是他那辆有些招摇的跑车。叹了口气,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也有坏处,地方太小了,什么事大家都知道。

赵萧君还愣愣的站在那里的时候,陈乔其像发现了什么,抬起眼立即扫过来,见到她,对身边的人大概是说感谢之类的话,然后快步跑上前。赵萧君见他虽然穿的一身的正装,却敞着衬衫的领子,袖子也挽起来了,于是问:“你怎么来了?公司里没事吗?安安呢?”陈乔其什么都没回答,笑着揽住她的肩。她身体稍稍僵硬了一下,只说:“你怎么找到这地儿的?”陈乔其笑说:“我听晴川说你要来看看。小时候不是听你说过地名儿吗?大概知道方位,一路问着来的,不然早到了。”赵萧君白他一眼:“你也不怕走丢了,找错了。”他笑说:“丢不了,更错不了。”玉嫂已经从里面迎出来,笑眯眯的说:“萧萧,这就是姑爷吧?哎哟哟——,真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由衷的称赞。又转头对他说:“姑爷若不嫌弃,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陈乔其看了看她的脸色,见没有反对的动作,便笑嘻嘻的应承下来,拥着她往里走去。赵萧君忍不住骂了声:“小样儿,你得意个什么劲儿!”众人全部将他们当成夫妻,赵萧君不好意思说不是,陈乔其绝对的乐见其成。他一个人将大伙哄的高高兴兴,又问人要来红纸,包了钞票,到处派发“见面礼”,所有人被他弄的喜上眉梢。赵萧君坐在一边笑着摇头,他这人,心思还是这么奸诈,手段越来越圆熟老练了,花样百出。

吃了饭,带上玉嫂先前就准备好的蜡烛檀香和纸钱,两人到坟场找到墓碑。点蜡烛,烧纸,赵萧君见坟上全部是野草,叹了口气,动手拔起来。陈乔其将衣服一脱,扔在地上,也跟着拔。赵萧君拦住他:“好了,好了,可以了,这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拔的完的。”拿起地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瞪他两眼,骂:“有你这么糟蹋的吗?感冒了那才叫好。”陈乔其嬉皮笑脸的任由她骂。赵萧君半气半恼,头也不回的说:“还不走,你想留在这里过夜?”

告辞出来,陈乔其殷勤的替她打开车门。赵萧君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乔其,你别这样。现在我心里乱着呢。”陈乔其眼睛盯着路面,慢慢说:“我知道,不然你不会来这里。”赵萧君眼睛忽然湿润了。所以他才来特意找了来陪着她么?他还是这么了解她,见微知着。她转头看见他的侧脸,是那么的年轻英俊,轮廓分明,坚毅沉稳。而她已不再年轻,亦不再美丽。看着他,只觉得一日比一日更加像一个梦,总担心是梦,转眼就成一场空了。屏着气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一个响声,就惊散了,再也回不来了。空留遗恨。

眼看陈乔其形势正大好的时候,忽然闹出了一点小小的绯闻。本地一家娱乐性的报纸刊登了陈乔其在酒会上和某位名门淑女相谈甚欢的照片。赵萧君看着照片里的女孩,眉目如画,面容秀美,肌肤似乎是透明的,是如此的年轻美丽,笑了笑,似乎真的不甚在意。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份压在桌子最底下的报纸。

安安跑进来,小小的脸上竟然有些凝重。抬起头焦虑的喊:“妈妈,妈妈!”赵萧君抱他坐在怀里,亲着他的额头问:“怎么了?好像不高兴的样子。谁又惹你了?”他抬起小脸,认真的问:“妈妈,大家都说陈叔叔是安安的爸爸,这是不是真的?可是爸爸呢,爸爸到哪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安安很久没有见过爸爸了。”对呀,真的是很久很久了。

赵萧君并不想瞒着安安。想了许久,认真的说:“陈叔叔的确是安安的爸爸。安安现在是不是不喜欢他了?”安安认真的想了想,才说:“不是,安安还是很喜欢陈叔叔。可是如果陈叔叔是安安的爸爸,那么爸爸呢,爸爸怎么办?爸爸为什么还不回来看安安?”赵萧君理解成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是安安的爸爸,自小养成的观念,难以变更。她想了想吐气说:“安安,你可以叫陈叔叔做爹地,这样爸爸就还是爸爸了,是不是?”她叹气想,想必乔其每次听安安叫他叔叔,心里也一定不是滋味。安安显得有些沮丧,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拉住赵萧君的袖子说:“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安安,是不是不要安安和妈妈了?”赵萧君擦着他脸上的眼泪说:“不是的,不是的。安安乖,不哭不哭。安安是男孩子,怎么可以哭呢。”

安安忽然不依不饶起来,缠着赵萧君说:“安安要见爸爸,安安要见爸爸。”赵萧君不知道他是从哪听到这消息的,可是事情始终是要让他知道的。

赵萧君收拾行李的时候,林晴川惊愕的看着她,问:“萧君,你这是要去哪里?”赵萧君抬起头笑:“没想去哪里,北京那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呢。我明天就要走了。”林晴川问:“那安安呢,留在这里?”她头也不抬的说:“当然是跟我一起去了。他这几天很黏我,谁都不搭理。”安安可能是受了一点小小的刺激,对其他人爱理不理的,见了人也冷冷的不说话。林晴川抬眼看见茶几上陈乔其闹绯闻的报纸,还以为她跟陈乔其正闹别扭,也就笑一笑,不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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