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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摇摇头。“不,我们没有在黑暗之中,我们在白天。”
瑞斯好奇地看着他。“你有想法了?”
“不仅仅是想法。我很肯定。”
“从——什么时候?”
“从那个女仆路易丝·布尔热死了之后。”
“我完全没明白。”
“我的朋友,这很明白——非常明白。只是现在有点困难——很为难——有阻碍!你要知道,围绕在琳内特·多伊尔这种人身边的,是很多很多的、彼此矛盾的仇恨、妒忌、猜疑和不怀好意。就好像是一群苍蝇,嗡嗡地叫着……”
“可你认为你知道了?”瑞斯好奇地看着他,“除非你很有把握,不然不会这么说的。我自己都不能说有所发现。当然,我怀疑过……”
波洛停住脚步,郑重其事地把一只手搭在瑞斯手臂上。
“你是个杰出的人物,我的上校。你并没有说: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知道,要是我能说,现在就说了。但是我们首先要排除掉很多东西。请你按照我提供给你的线索想一想,有几个特别的问题……德·贝尔福特小姐所说的,有人偷听到了那天晚上我和她在花园的谈话; 蒂姆·阿勒顿先生对他在案发当晚听见了什么、做过什么的供述; 还有路易丝·布尔热就我们今早的提问所做的重要回答。另外还有一个事实: 阿勒顿夫人喝的是水,她儿子喝威士忌加苏打水,而我则喝葡萄酒; 再加上两瓶指甲油和我说的那句谚语。最后,让我们来看一看整件事情的关键之处: 有人用一块廉价的手帕和一条天鹅绒披肩把那把手枪包起来,扔进了河里……”
瑞斯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
“不明白,”他说,“我还是不明白。我是说,我隐约地感觉到一点你指的是什么,但是,就我看来,这没什么用。”
“没错——没错。你说对了一半的真相。请记住这个: 既然我们的第一个想法是完全错误的,那我们就得从头开始。”
瑞斯扮了个鬼脸。“我已经习惯了。我经常有种感觉,侦探工作无非是错了就重新再来。”
“没错,这话很对。可这正是有些人不愿做的事。他们在一开始就怀有某种偏见,每件事都得符合他们的理论。要是某个细节不符,他们只会不理不睬。可能解释疑问的正好就是不符合他们偏见的细节。从头到尾,我一直坚持枪从案发现场被转移走这件事很重要。我知道这意味着一些事情,可究竟是什么,直到半个小时之前我才意识到。”
“可我还是没明白!”
“你会明白的!只要按我说的那些线索想一想。现在,我们理一理电报的事。就是说,如果那位德国医生允许我们进去的话。”
贝斯纳医生仍然很生气。他开门的时候,仍然板着脸。“怎么了?你们又来打扰我的病人吗?但我要告诉你们: 不行。他在发烧。他今天已经受了太多的刺激。”
“只是问一个问题,”瑞斯说,“再没别的了,我向你保证。”
医生不情愿地咕哝了一声,身子稍微向一边挪了挪,于是两个人走进房间。贝斯纳医生咕哝着从他们身边挤了出去。
“三分钟之后我再回来,”他说,“那时,你们——必须走!”
他们听见他重重地走到了甲板上。西蒙·多伊尔吃惊地轮番打量着他们。
“哦,”他说,“怎么了?”
“一件小事,”瑞斯回答道,“刚才侍者向我们报告时,提到理查蒂先生很难对付。你说你并不意外,因为你知道他脾气不好,为了一封电报而对你妻子很粗鲁。现在,你能说说这件事吗?”
“这不难。是在瓦迪·哈勒法,我们刚刚从第二大瀑布回来。琳内特看见通知栏上贴着一封电报,以为是她的。其实,她那个时候忘了自己已经不再姓里奇卫了,而理查蒂和里奇卫这两个姓氏,如果写得潦草一些,很容易就会认错。于是她拆了电报,可完全没看懂。正纳闷的时候,理查蒂这个家伙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把电报从她手里抢过去,还气冲冲地胡言乱语着。琳内特去跟他道歉,可他居然对她非常粗鲁。”
瑞斯深吸一口气。“多伊尔先生,关于那封电报的内容,你是否知道一点?”
“知道的。琳内特读出来一些。上面说——”
他停下来,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尖锐的声音很快地传了进来。
“波洛先生和瑞斯上校在哪儿?我要马上见他们!很重要,我有很重要的情况。我——他们在多伊尔先生房间里吗?”
刚才贝斯纳没关门,现在门口只有一张垂下来的布帘。奥特本夫人一挑帘子,龙卷风一样地进来了。她满脸通红,步履蹒跚,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了。
“多伊尔先生,”她语气夸张,“我知道是谁杀了你夫人。”
“什么?”
西蒙两眼紧紧盯着她。其他两个人也是。
奥特本夫人扬扬得意地扫视了一下三个人,她很开心——开心之至。
“是真的,”她说,“我的想法完全被证实了。这是深刻的、原始的、最初的冲动,看上去不太可能——是异想天开——但事实正是如此!”
瑞斯厉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有证据能证明是谁杀了多伊尔夫人?”
奥特本夫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体前倾,用力点了一下头。
“当然。杀死路易丝·布尔热的人,就是杀死琳内特·多伊尔的人——两起罪行是一个人干的。这一点你们同意吧?”
“是的,是的,”瑞斯不耐烦地说,“当然,有道理,请继续。”
“那么我的推断就站住脚了。我知道是谁杀了路易丝·布尔热,所以,我知道是谁杀了琳内特·多伊尔。”
“你是说,关于是谁杀了路易丝·布尔热,你有自己的推论?”瑞斯怀疑地问。
奥特本夫人立刻像只老虎一样转向瑞斯。“不是推论,而是确实知道。因为我看见了这个人。”
西蒙激动地大喊道: “上帝啊,从头说起吧。你是说你知道谁杀了路易丝·布尔热?”
奥特本夫人点点头。
是的,她很开心——这毋庸置疑。这是属于她的时刻,属于她的胜利和得意!就算她的书卖不出去,就算那些买过她的书并狼吞虎咽地读过的人,现在有了新的心头好……这些已经全都不重要了。莎乐美·奥特本将东山再起,名声大噪。她的名字将刊登在每一份报纸上,她将会成为法庭审判时检举罪犯的重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