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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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个角度，整个洎明湖尽收眼底。

湖面波光粼粼，少有的湖水随着微风荡漾着，摇摆不定。

谢寒冰仅仅只是出去拿两杯西瓜汁的时间，回来便看见胖子一个人倚靠在天台的玻璃栏杆旁，眼神还是像之前一样直勾勾的望着远处的洎明湖，他一手叼着烟，一手摸着栏杆。

随着胖子气息的吐纳，口中的烟气也随风消失不见。

“我来了。”谢寒冰简单拍了拍正在天台旁的胖子的肩膀，“要不要，西瓜汁醒酒的。”谢寒冰好心说道。

胖子瞥了一眼谢寒冰手中盘子上的两盏颜色鲜红的西瓜汁，从手中接过，便一屁股坐在了天台旁的藤椅上。

谢寒冰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阴阳怪气道：“哟呵，你这家伙还真是会享福啊！怎么现在倒安静下来了，也不撒酒疯啦？”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和戏谑。

胖子见状，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真是让人无语。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回应道：“我之前好心劝你多喝几杯，你却一个劲地喊自己醉了。结果呢，你刚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跟没事人一样。你还有脸来指责我？”他觉得谢寒冰就是在故意找茬儿，心里不禁有些愤愤不平，但谁让他的好兄弟就是这样一个容易阴阳怪气的人呢，他又有些无奈。

谢寒冰一脸严肃地说道：“兄弟啊，干咱们这一行的，免不了要去应付那些酒局上的事情。有时候，轮到你喝酒了，你总不能不喝吧？要是不喝，那可就是驳了人家的面子啊！没办法，酒量都是练出来的，喝醉的次数多了，慢慢也就不那么容易醉了。而且喝酒对身体也不好，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喝多了出事儿。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一杯西瓜汁呢，专门给你解酒用的！”刚说罢，谢寒冰将盘子往中间的小圆桌上一放，也躺在了藤椅上。

胖子看着谢寒冰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也早就知道他并无恶意。毕竟他们可是相识近三十年的好兄弟，对于彼此的性格和为人，都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小摩擦，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底线，而他们俩之间的底线，彼此都非常清楚。正是因为如此，这份友谊才能够一直延续至今。

胖子悠闲的躺在藤椅上，虽然天气有些炎热，但好在还有一把遮阳伞挡在他们的上面。再加上有风的缘故，当真好不舒服。

胖子将双手放在后面，然后将头靠在两条胳膊上。如果说缺了点什么的话，那么一定是一副墨镜。

“寒冰，你说那时候咱俩要是有钱，那该有多好啊……”胖子忍不住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

谢寒冰听了这句话，也不禁陷入了沉思。是啊，如果那时候的他有钱，那生活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他想起了高中时代的自己，如果那时手头宽裕些，他就不必每次都绞尽脑汁地编造各种理由向老妈要钱。至于那些以购买各种学习资料为名索要来的钱，最终却被他如获至宝般地拿去买作礼物，献给他心目中的那位女神。然而，他早该意识到，这场单恋注定不会有美好的结局——毕竟，舔狗舔到最后往往都是一无所有。

随着年龄的增长，步入社会后的他开始逐渐明白金钱的重要性，给了金钱更加明确的定位。

当他第一次成功后，他时常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去想，假如那时的他经济条件更好一些，或许就能鼓起勇气，去大胆追求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或许，如今的他就不会依然形单影只、孤独寂寞了吧？

“有钱，有钱……”谢寒冰在心中不停地念叨着这两个字。曾经的他一直觉得，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要想变得富有，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所以，他从未奢望过将来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毕竟，富人们有他们的活法，穷人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快乐。至于是否能投胎到富贵人家，那就不是他应该去思考的问题了。

“给我根烟，胖子。”谢寒冰一脸淡漠地说道。

胖子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干啥？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谢寒冰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怎么可能不抽烟，我难道不要应酬啊？只是很少吸罢了。”说完，他伸出手去接过胖子递过来的烟。

“顺便帮我点一下火。”谢寒冰继续平静地说道。

胖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小子，算了，我点。”他拿起打火机，轻轻一按，火苗瞬间窜起。胖子将火苗凑近谢寒冰手中的香烟，看着它被点燃，然后冒出一缕缕白色烟雾。

随着火焰的点燃，谢寒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让烟雾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慢慢地吐出烟雾，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他开口道：“胖子，我应该之前跟你讲过故事吧，我今天再给你讲一个。”

胖子有些疑惑地问道：“为啥？”

谢寒冰微微一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为啥，今天看你来，哥舒服。”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淡淡的满足感，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感到愉悦。

“当我初次踏入大城市，才现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幼稚可笑。这里金碧辉煌，到处都是豪华富裕的景象。我既不是穷人，也不是富人，我就是一只老鼠，整天躲在不见天日的下水道里。”

“每天我都稀里糊涂地过着，过着那种得过且过的日子。我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一直这样平淡无奇地延续下去，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不能全怪我，谁让那暗无天日的棺材房住起来让人想上吊呢，那时候我感觉人生都是灰暗的。”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戏剧性。有天夜里，我从夜店下班，被一个美女讹上……竟然亲身经历了一个十分老套的故事——富家女爱上穷小子。这个情节虽然常见，但当它真真切切生在我身上时，却让我感到十分惊喜和疑惑，甚至还有点小惋惜。”

“那时候的我碌碌无为，无时无刻不想找一个人去倾诉他的内心。幸运的是，我找到了。我遇见了她……一个温柔、善解人意、阳光，一个真正懂我的女人，一个我可以依偎在身边的女人。”

“可是我再清楚不过了，当我得知女方的身份后，那时我竟感到一丝轻松。我选择果断离开。财富上的巨大差距就足以让我感到自卑，更不要说别的了。”

“遇见她之后，那时的我虽然对未来感到稍有信心，但是我不敢去赌，同样我也不会赌在这种地方。因为我明白，靠赌出的未来都是空话，迟早有一天会重新翻到阴沟。”

“每当我看见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很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乐观自信、天真向上的自己。我觉得我是一个阴暗透顶的人，我没有必要再留在她的身边，她会遇见更好的人的。我选择做一次高尚的人，我要让她展翅高飞。”

胖子听得有些入神，半知半觉问道：“所以呢？这一切不都过去了吗？你现在不是有钱了吗？既然这么说，那你不应该找到她吗？为什么还要拖到现在。难不成她结婚了？”

谢寒冰：“不，胖子，你不懂。先，这一切都不会就这样过去，贫穷的滋味已经深深的烙在了我的灵魂深处，我没法忘掉这一切，你也因该深有体味。”

“记得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夏天，工地被水淹了，我狠狠的摔了一跤，摔在地上，我的全身上下全是泥。我没有换洗的衣服，我只能简单用水冲一下，然后回家换好。你知道吗？地铁上的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我告诉我自己，我不应该去在意他们的眼光，可是我没办法不注意到他们那嘲笑鄙夷的目光朝着我满是淤泥的身上打量着，我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仅仅只是站在那边，便足以逗得周围的人一哄而笑。”

“下了地铁，一路上我对我自己说，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家住在市中心一片茂林之中，林中都是些低矮不见天日的破房子，而林外，则全都是高楼大厦。我那时的家则是被紧紧包裹在高楼之中，是那其间几栋破楼中的一户。”

“我很不走运，路上又下起暴雨，我又没有伞，只能任由雨水打在我的头上，将我淋成落汤鸡。周围是市中心，人来人往，我被孤立在那里，我呆立地上像个傻子……”

“我看到一家店，一家专卖男士西装的店。我跑到店门下躲雨，门店内的展台上展示着一副深黑色的西装，上面挂着红色的领带。我看了看它上面的价钱，整整3888块，可笑吧！是我将近2个月的工资！我痴痴的看了很久，屋的店员和一位带着婴儿车的夫妇，在温暖的灯光下，不知聊了些什么。很快，坐在婴儿车里的婴儿率先现了我，他用手指着我，紧接着屋内的三人全都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我像只阴暗的老鼠，就这么落荒而逃了。”

“回到家简单擦洗，换了衣服之后。我还是无法忘掉那件西装，我注意到了，或许就在那时我好像变了，开始变得爱慕虚荣了……”

我无时无刻不告诉我自己，我得有钱……我走在属于我的路上，而她则死在了等待我的路上，对我而言，我也同样永远的错过了她。”

“我时常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在每个难熬的日子里，去清醒的问我自己，我开心吗？”

“每次的回答都是，不，去他妈的开心，开心并不能为我带来什么。”

“每天当我累的快半死的时候我就问我自己，一天打4份工究竟值得吗？我痴痴笑笑，不予回答。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我太清楚我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当我看到那一叠叠红色的人民币，我觉得我是快乐的，我的人生在那一刻仿佛有了价值………”

“我就这样完成了我的资本原始积累，至于之后是什么样，你已经看到过了，同样也见识过了。”

胖子将头转过去看向谢寒冰，他目光专注，但是很快又变得涣散了起来。他深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他也拥有着类似的遭遇，他太能明白他这种心情了，只不过他要远比一些寒冰要来的幸运点。

“我明白了，你是我兄弟，我尊重你的选择……”

“钱真是个好东西……”胖子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