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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晦暗,似有一场倾盆大雨将至。
裴明洲看着那抹雪白的身影,良久,问乌瑕:“谁让他进宫来的?”
乌瑕其实也不太清楚,看了一下结春和幼春,结果这两人也不知道。于是只能请罪:“奴才、奴才不知。”
他道:“奴才这就请摄政王殿下出宫。”
然而裴明洲却抬起手,“不必了,正好朕缺个说话的人。”
说完,他便慢慢向宫街尽头走了过去。
来到虞无声面前,裴明洲看着虞无声。
一时间,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真正地说过话了,要么只有在上朝处理公务的时候会说几句话,要么就是裴明洲不见虞无声。
可是裴明洲现在,觉得他很需要一个陪他说话的人。
他问虞无声:“喝酒么。”
虞无声看着裴明洲,“陛下若是想喝,臣随时奉陪。”
裴明洲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太皇殿走去,经过乌瑕时,对乌瑕道:“备酒,要最烈的那种,来两坛子。”
乌瑕呆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是。”
裴明洲往太皇殿而去,虞无声跟在他身后。
不知为何,裴明洲的身影似乎比刚登基时更清瘦了一些。
回到太皇殿,裴明洲也不准备摆什么宴席了,随便摆了张美人榻,便准备在宫门外的宫檐下,喝点酒。
虞无声坐在裴明洲的对面。
酒已经上了,但是裴明洲握着酒壶,安静了很久,却没有倒。
安静了一会儿,裴明洲道:“江齐峰病逝了。”
虞无声“嗯”了一声,“臣来的的时候,听说了。”
裴明洲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上辈子,朕没有记错的话,江太师也是染了风寒过世的,时间也相差不离。”
虞无声没有说话。
裴明洲问:“朕在想,这是不是也意味着,这从头再来一次,哪怕把所有事情都查清楚了,结局也还是一样。”
虞无声还是没有说话。
裴明洲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又准备给虞无声倒酒,但是虞无声却伸手挡住了,“陛下,臣自己来。”
“今日你我没有君臣之分,”裴明洲看向虞无声,眉眼微微扬起,似乎笑了一下,“你尽可以把我当做是仇敌,是你想要利用的棋子,或者……是你的复仇对象,我们来畅快地喝一杯,想说什么就说。”
他微微垂下眼,看着杯里的酒液,“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想江齐峰那样,很多话到了想说的时候,也没机会说了。”
似乎是想到江齐峰过世前的模样,裴明洲一时陷入了沉默。
什么江易之祸的真相,上辈子想查清楚,就这么想了一辈子。裴明洲上辈子一直认为一定有一位真凶,想要害他的父亲,所以制造了江易之祸,可是没有想到,那个想要害他父亲,竟是他父亲的父亲,是他的亲爷爷。
帝王之家当真只有权利,没有情感吗?
裴明洲想不明白。
他也不知道,永和帝在临终前,是否有过那么一丝后悔。
两个最出色的儿子,太子和二皇子,都死在他自己的猜忌和怀疑中,死在他自己的刀下,剩下的皇子也不过是妻离子散的命运。
安静了很久,裴明洲抬起酒杯,和虞无声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喉咙火辣辣地烧灼着。
裴明洲轻轻喘了一口气,问虞无声:“如果你是皇帝,你也会这么猜忌自己的儿子吗?像永和帝那样,像他猜忌我父亲那样。”
虞无声望着裴明洲。
他其实并不完全了解江易之祸的真相,但是他又相当聪明,帝王家的权术早已了解得太透彻,因此听裴明洲这么一说,便明白了过来。
沉默片刻,虞无声淡淡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永和帝,我也不可能是永和帝。”
裴明洲笑了一下。
这也是虞无声惯常用来敷衍他的话术。
总像是说得格外情深义重,可实际上做起事情来,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