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长命百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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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素少人，落日残影存。

我同罗衡追得有些累，便慢慢走在江边。

明月开始爬上天际，那是夜幕的暗示。黑夜终会在尽头化作白昼，正如死亡，终将在初生的房里歌颂。

同老友一起来江边散步，却是要比同旁人来更舒服一些的。

“好久没来了吧？”吹着江风，难得的轻松，我望了望一旁已经完全清醒了的罗衡。

“是啊，算算时间，快有两年了吧。”罗衡闭上眼睛，似是在感受着什么，同我相比，他自然是要劳累得多的。

“不知不觉，你和亦可在一起也快四年了，就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家可是就你一个独生子哈。”

我取出烟来，递了一根给罗衡，又拿了一根给自己，点燃香烟，望着烟雾慢慢消散在江风中。

罗衡同样点燃，却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

他清楚，我对沈可欣曾抱有的感情，知道对方也是我心中的一块痛，而提起他和亦可，就必然会让我联想到我同可欣。

“应该快了吧，最迟也就一年左右吧。”

“哟呵，那你以后可得戒烟了，有了家室，烟还是戒了的好。”

罗衡点了点头，不过眼底似乎还有什么心思，我们又走了一段距离。

“那个，陈远，你自己是不是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你自己了？你已经堕落快三年了，难道三年还没让你走出来吗？”

我停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大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快要散尽之际，“罗衡，你应该明白我的，结婚与恋爱，喜欢和爱，对我来说太极端，我实在承受不住新的打击了，爱情，谁没有渴望过？可又有多少人，因为一个‘爱’字而遍体鳞伤？爱对了人，那是彼此的救赎，爱错了人，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黑暗中盲目摸索，只会摔个踉跄。”

我拉住罗衡的手，放在我的胸口，“跳动的是我的心，可死去的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们的忧虑，可这世间，有一些人注定要生来孤独。我是个烂人，但好的爱情我已经体验过了，我曾是一名作家，我曾偏执地认为，我可以创造一个只有喜悦与幸福的平行时空，可是当我拿起笔的那一刻，命运将我囚禁在往日的美好和现实的残酷。”

我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神态，但多年郁结的心事得以述说，我应该会大哭一场吧。

“我从小喜欢观察世人，你们所认为的天赋，那该死的共情能力，像是诅咒一般，让我痛苦不已。可是面对世人的苦，我只能麻木又痛苦地干看着，我能够做什么？兄弟，我不求你支持我，我只求你理解我。爱情很好，这世间的女孩也很好，可是，对于我这样一个烂人而言，爱情是不会降临在我身上的，即使有，也未必是好事，人人喜欢繁华，可总要有人替世人承受苦难，与可欣分开的两年多来，我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罗衡显然也没料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剧烈，“哎，你的人生，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话落，递过来几张纸，我接过来，默默擦了擦眼泪。

我已经无力去回想自己当时的狼狈模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外人面前一惯坚强的，总是会在罗衡面前原形毕露。

我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路边的樱花早已过了花期，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樱花的香味。

江面上不时也会有几条鱼跃出水面，肆意挑衅着两岸的钓鱼佬和半空盘旋的捕食者。

草地上的小雏菊依旧还在开放，不时也有几个年轻的女孩来此拍照，我与罗衡坐了许久，一如既往，静静凝望着江面。

今夜的天穹望不到什么星星了，月亮孤单地照耀着同样孤单的人。

孤独的人不一定孤单，但孤单的人一定孤独。

罗衡不时会偷偷看我两眼，我则在静静地观察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们。

每个人都该是有故事的，尽管在平庸的一生，也定然会有精彩的故事。

我多想再次执笔，可我却早已没了往日的勇气。

一个失去了世界的人，比被世界遗弃了更加可怕，起码后者还有机会被人拾起。

但失去了世界的人，所有的救赎都会是划破皮肤的利刃。

“陈远，你快看那边。”在我思索之际，罗衡突然晃了晃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两个头花白的老人相互搀扶着。

有说有笑的样子，倒是活像两个孩子。

像极了爱犯贱不着调的我和总是沉默寡言甚至像个木头的罗衡。

这几年，罗衡为了我，付出了很多了，倒是我之前带着他吃了苦，现在却靠着他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