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走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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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得宜修提点后，胤禛思索再三，决定另立门户。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一是他不能做第二个老八，若他继续跟在二哥身后，就算真是靠自己展了些许人脉，怕也会被不知情人误传是挖二哥“墙角”；

二则从皇阿玛不经意隔离他和佟佳氏的举动来看，皇阿玛估摸着也不想自己继续跟在二哥身后，更不想自己与佟佳氏沆瀣一气；

三是从二哥一脉独立出来，不意味着要跟二哥决裂，自己反而可以借着拥护储君的名义，继续稳扎稳打，深耕势力。

最最重要的是，如今时机正好。

大哥已认同他和三哥参与其中；二哥与皇阿玛刚和好，二哥少不得想法子，向皇阿玛表明他绝无二心，他独立出来，说不定正合二哥心意；另立门户的做派，正好与三哥步伐一致，自己也算有了进步；皇阿玛那儿，借着昨儿的闹剧挨顿骂，顺带能给这事儿过个明路。

打定主意，胤禛精神抖擞地和十二胤裪、十三胤祥一起用了早膳。随后至书房内，三人相对而坐，正好碰见来上工的舒舒觉罗·静安。

胤禛笑着引荐三人互相认识后，对着十二、十三沉声道：“四哥谢你们的信任，但话说在前头，我会从二哥身后出来，如此，你们还要跟着我吗？”

十二阿哥胤裪深思片刻，问道：“四哥，弟弟能问一句，你出来的理由吗？”

胤禛豁然抬头，面露正色，提声道：“二哥是储君，身后人太多太少都不好。十二弟，四哥懂你的顾虑，放心，我拥护的永远是君，二哥一日是太子，一日便是君，皇阿玛更是如此。”

话语一顿，语带颤抖地说：“就算……真有那一日，二哥也是二哥。”

十二阿哥胤裪闻言点点头，拱手行礼道：“那弟弟就有劳四哥照顾了。”

胤禛受礼后，与十二胤裪相视一笑，又对十三胤祥点点头，轻声道：“朝堂无小事儿，以后一切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怕两位弟弟笑话，纵使已然入朝多年，我还记得第一次参加大朝会时的情景，当真是全程手足无措、不敢言语啊！”

十二胤裪、十三胤祥闻言大笑，十三胤祥甚至打趣道：“那四哥当时怎么想的？”

“就想着不能犯错，不想被人笑话，亦步亦趋地跟在二哥、三哥后面，愣是没抬头过。最后，还是三哥提醒大朝会结束，该走了。”胤禛素来和胤祥亲近，对他从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哈，那我还好，毕竟十二哥在前，到时就拜托十二哥了。”胤祥大笑道。

十二胤裪想起自己第一次大朝会的情景，心有余悸，犹豫一会儿后点头应下。他比四哥还惨，他前头是十哥……不捣乱就不错了，压根……唉，好在，挺过来了。

“十二弟，我身后有一家老小，你有额娘和苏麻喇姑，十三有敏妃与妹妹，都有牵挂之人，行事自是小心谨慎惯了。便是你跟了我，也不意味着要事事听从我。大家聚在一起是要同心协力办好皇阿玛交代的差事，实现大清政通人和、盛世延绵的目标。至于其他，你尽管放心，怎么说都是兄弟，关系再差，也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十二胤裪心中一定。确实，四哥又不是八哥，自己也不是九哥。四哥拥护储君，自己跟着四哥干，对苏麻喇姑也有个交代。

安抚好十二弟，胤禛朝着书桌大手一挥，淡声开口：“好，十二弟、十三弟，这是六部十年来最紧要的奏折，你们在书房内好生研读一番。若静安闹腾了，就从盒内取枚银锭打他。还有，我进宫后，你们四嫂要有动静，替我阻拦一二。这次训斥是少不了的，皇阿玛那我不担心，就怕你们四嫂瞎关心则乱！”

十二、十三憋着笑点头，便坐下看折子。昨儿就知道四哥怕四嫂，没想到怕就算了，还如此惦记人。四嫂驯夫有方，厉害！

昨儿闹了一天，宜修与胤禛聊到后半夜，便各自回院里歇下了。

宜修做戏做惯了，可经不起一整天的折腾与应付，累的第二日睡到辰时七刻（八点半多）才醒。

待睡醒时，剪秋来报，胤禛已经进宫去了，十二爷、十三爷在书房。

宜修慢悠悠地洗漱，一边闲情逸致与剪秋说闲话，问问隔壁的动静，一边吩咐染冬，天热了，多备些降暑的甜点与汤药，别让府内的奴才们苦夏，再送三盏酸梅汤、三碟雪花酪去书房。

“嬷嬷，宫里头有什么动静？”

李嬷嬷忙道：“银钱和东西都送了，密贵人透露皇上似乎有意大选时给各府赐格格下来，敏妃也说了这事儿，不过咱们、大爷、三爷府上是不用进的，贵妃娘娘和惠妃、荣妃挡了。布嫔说，公主好她就放心了。通嫔照您的提点，日日带六公主去慈宁宫，太后、太妃颇为动容呢！”

宜修满意点头，瞧着镜子给自己梳头的李嬷嬷，笑道：“贵妃娘娘喜欢嘉珏、淑媛吗？”

李嬷嬷道：“听佟嬷嬷的话，娘娘回宫的时候瞧着两位小格格高兴极了，但对她们再好都不如咱们弘晖阿哥，昨儿下午，娘娘又给弘晖阿哥送了不少玩意来呢。”

宜修笑的轻快，选了支碧玉簪，温声道：“嬷嬷何必吃心，弘晖自是不一般，嘉珏、淑媛能入娘娘眼，对弘晖也是有好处的，将来她们嫁得好，对弘晖也有助益。对了，扶风院、流云院、絮柳苑昨儿动静如何？”

李嬷嬷先是低头尬笑，随即神色如常，“安静着呢，如今府上，谁都敬着您，您啊地位稳固着呢，便是流云院那位，如今一心想着给嘉瑜格格谋划前程。主子选蒋氏、李氏、舒舒觉罗氏入府，这一步走得真妙，直接拿捏住了两个心思最深沉的。”

顿了顿，李嬷嬷继续吹捧：“当然，最绝的是呼伦院的二人，既安抚了太后，又给小阿哥们铺路，两个蒙古庶福晋，无论生男生女，有蒙古血脉的小格格、小阿哥挡在前，今后院里的妾室们肚子再争气，生的孩子都得低人一等。”

宜修笑道：“嬷嬷，过了，这就过了。”之所以要动用那药方，迫使乌日娜、塔娜跟自己前后脚怀上孩子，更多的是为了将来抚蒙，嫁或娶都行。好在，自己生的都是儿子，抚蒙之事不用自己操心。

至于嘉珏、嘉瑜、淑媛、淑妍，谁能留下，谁要离开，就看呼伦院内二人肚子争不争气。思及齐月宾的性子，宜修觉得，就算这一次二人生的都是儿子，等齐月宾想到这方面，也会想方设法让二人再生个女儿的，犯不到自己头上，由着她折腾便是。

主仆叙话完，宜修挑了身浅青色绣荷叶的旗装，衬得人淡雅出尘，今日要招待十二弟、十三弟，还是亲和些好。

“准备一下，去前院吧！”

一行人至前院，宜修只带了剪秋，脚步轻慢地进了书房，却见十二胤裪、十三胤祥一边谈论折子上事儿，一边用银锭引着静安多说些四哥的趣事儿。

“爷很好的，天天给我银锭，你们两个坏家伙，敢不给我，回来要，我要告状……”

“给我，快给我，我告诉你，我很厉害的，再不给我，信不信回头叫小算盘收拾你们……”

静安一直缠着胤祥，要他将手里的银锭交出来，胤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是不肯给，反而饶有兴致地问：“谁是小算盘？四哥吗，还是你身边的小厮？”

“是个输了好多次，拿走我小算盘的。他跟爷可好了，每次都能聊好久，哪像你们两个，爷还没说几句就走了，肯定跟你们关系差……”

静安拿不到自己的银锭，都快哭了，转眼瞧见宜修，立马哭诉：“主子，他们欺负人，不给我工钱，明明爷都准备好了的……哇哇哇……”

宜修走上正座，对他笑道：“是是是，静安受委屈了，来今儿多给你一个。”说罢，示意十三给人银锭，又从盒内再取出一枚。

静安连忙收好银锭小跑回自己的小书桌，放好银锭后，对着宜修告状：“坏，这俩都是坏坏的。”

宜修示意剪秋开食盒，一叠精致的蒲坂沙子饼一出，静安立马静音，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点心回了小书桌，美滋滋地品尝起来。

宜修、十二、十三一瞧，笑得开怀，一盘点心就能让人满足，静安活得才是真舒坦。

宜修瞧着满桌的折子，明白胤禛给人留了功课。留下些点心，便说自己要去探望五福晋、七福晋，中午已然吩咐了膳房给三兄弟备席面，让二人等胤禛回来，别忘了叮嘱他给弘晖用午膳。

十二、十三送走四嫂后，瞧着几碟精致的小点心，对未来福晋不由地多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