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章 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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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客厅的窗口照射进来，干枯的爬山虎爬满了铁杆，打开的窗户上还粘着它的枯叶，风吹着树叶哗哗的响，余音缭绕的风中似乎带着阵阵蝉鸣。客厅并没有阳台，采光也不怎么好，里面的家具也都是刷着黄色油漆雕刻而成的。
这已经是20年前的老楼了，装修得很简陋，墙上还残留着未撕干净的纸屑。
但这完全不会扰乱里面的气氛，四人正环绕着一个方形的桌子吃早餐。
女人还围着围裙，男人依然没有刮掉两侧的胡须，夜苏苏也还是那件樱花粉的丝绸睡衣跟同色的南瓜裤，大家都很沉默、散漫、穿着随性，就好像一家人10点起来才慢悠悠的吃着早餐，吃完又找个地方躺着，反正就是无忧无虑，什么也不需要去想。
可很快夜苏苏就换上了那件白色的裙子，她把头发散披在背后，在鼻梁上架起那一副琥珀色的眼镜，站在走廊里。
金灿灿的阳光从左边照射进来，她的影子被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墙上，风吹过的时候，连带着她的影子一起吹动了。
弹珠还在楼下等她，她得下去了。
“苏苏，”夜苏苏走到走廊转角的时候，男人从后面喊他。
“爸爸？”夜苏苏怔在原地，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宛如阳光下的礁石。
隔了好一会，男人才说，“你下次还来吧，那小子身上也没什么钱，想必你跟他在一起也没得到什么好处，这是我给你的，也没有多少，你自已买点吃的。”
男人站在夜苏苏面前，从兜里掏出小叠钞票，这个年头用现金都很少，但现金很新，很显然才是最近才取的，男人数了数，一共900多，他把9张的红色钞票递给夜苏苏。
“啊？不不不不不，爸爸……苏苏不能要。”夜苏苏懵懵的。
“零花钱，就当零花钱，女孩子家在外面买点吃的，”男人最后把剩下的零钱一齐递给了她，“那小子脑子跟我一样不怎么开窍，如果可以希望苏苏千万别责怪他。”
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说话竟有些小孩子气。
“你就收着，也不多，孩子她妈很喜欢你，”男人急匆匆地往回走去，应该是锅里的碗还没有刷，“你俩路上注意安全啊！”
夜苏苏愣在原地，盯着那个离开的背影，走廊上的风还吹着，沙沙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她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忽然间那些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她顿时想起以前读小学的时候，爸爸会坐在车上从车窗里递出零钱来。
“苏苏，在学校的时候听老师的话。”
那时候爸爸还不是老板，也不开劳斯莱斯之类的好车。
“拜拜，爸爸。”最后，她轻声呢喃。
男人消失在了走廊里。
渔小桐挂断了私家车的电话，夜苏苏从楼梯口出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夜苏苏怀里抱着一个透明小坛子，坛子里面全是红色的辣椒油。
“妈妈说让我们带去学校吃。”还没等渔小桐问，夜苏苏就开口了。
靠靠靠靠！老妈勒，你到底要干嘛啊，他突然感觉自已和夜苏苏就好像过完大年初一就要出去上班的打工人，然后带着老妈老爹给的东西，大包小包的提着。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好土，让别人看见了一定丢死人啦。
“弹珠，不吃我就自已吃。”夜苏苏冲他吐舌头。“妈妈说这是她用秘密佐料弄的，很好吃的。”
“这些都是给你的好吗？”渔小桐懒洋洋的，他这才明白昨晚老妈为什么会弄萝卜干了，而且昨晚也没有吃月饼，原来是已经打包好，准备让他们带去学校吃。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面上是他俩一起吃，但很明显就是给夜苏苏一个人的。
靠！我还得提这些东西……
“爸爸还给我了零花钱，”夜苏苏龇牙咧嘴的笑，“弹珠没有。”
“好家伙！”渔小桐有些吃惊，他是懂自已的老爸的，那人身上怎么可能有钱，多半都是老妈让他买什么东西，然后他把老板补的钱给藏起来了。
“分点给我呗。”渔小桐恬不知耻地说。
夜苏苏摇摇头，把怀里的坛给他，“钱不能给你，弹珠，你帮我把东西带去学校吧。”
我就是廉价的劳动力呗，渔小桐在心里吐槽。
夜苏苏就着渔小桐坐下来，她把胸口抵在膝盖上，漂亮的眼眸似乎打量着自已的脚尖，但事实并不是，不知怎么的，隔得近了心就会砰砰的跳着……
渔小桐偷偷的看了她一眼，夜苏苏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额头上那些细小的发丝也在微风中慢悠悠的晃动着。
真是太棒了啊，和一个美女一起坐在楼梯上，突然就让人想起看曾经看的青春小电影，两个穿着校服男女逃课找到一个没有人的楼梯间，坐在楼梯的最底层，迎着阳光，述说他们的爱情跟未来。
“弹珠，你不准偷看我！”夜苏苏红着脸说，“不、不是那个意思……”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夜苏苏盯着他，鼓起小嘴。
渔小桐也看她，长久的沉默，移开了目光，“哦。”
“弹珠，我们要怎么去学校呀，”隔了一会夜苏苏问，随即性情大变，“还坐火车么？能看到油菜花么？”
“我还没有见过真的呢，”她笑着。
渔小桐有些哭笑不得，心说姑凉你要不要看看现在什么季节了，现在这个季节只能看到干枯的油菜杆儿了，哪还有什么金黄色的油菜花啊，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稻城亚丁”，据说那个地方很美，很适合现在这个季节去，草坪正绿，在那里你会看到一大片金黄色的白桦树，那时候雪白色的云雾会将整个山顶包裹，清澈的水流也会沿着英白色的岩石流下。
就宛如仙境一般。
“现在刚放完中秋，坐火车的人多，”渔小桐突然想起什么，“苏苏下午没课？”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渔小桐也只能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这样呀。”夜苏苏打量着他，感觉有些奇怪，但只是点了点头。
渐渐地，她忽然有些失落，目光呆滞地看着脚尖，下午有辅导员的“二次元插画”课，这门课对于她画画三年来说实在是有些无聊，完全就是小儿科，可是辅导员很凶，是个顶着肚腩的中年男子，要是在他课上睡觉，就会被叫在后排去扎马步，头上还必须顶着数位板。
数位板很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