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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交谈了很久。
风雨交加，水雾与尘埃共舞，于风中翻涌如波。瓢泼大雨如怒神降世，铺天盖地而来，其势如催战之鼓。雨帘重重，风声雨声交织成曲，响彻天际。
没人知道他们交谈了什么，直到近夜时分，两人一同走出，刘备送李栖筠上马。
李栖筠主动朝刘备拱手行礼，未说一语，策马带着人离开。
刘备没有披甲，只穿着布衣，帽子也没戴，只是用一布条束着髻，站在营帐门口目送李栖筠远去。
天地间电闪雷鸣，风刮得呼呼作响，道庞撑着伞靠近刘备，低声问道：“李栖筠可愿交出兵马？”
“我没问他这件事。”刘备叹气说道。
“嗯？”道庞面露疑惑，道：“那主公与他聊了什么？”
“聊了很多，他是河北赵郡人士，自幼过得很苦，河北常大旱，需得修渠灌溉农田，他小时候跟着族人白天修渠，晚上借书看，其喜欢读书，大多数书籍都能通晓。”
“将军没问安西军整编一事？”道庞哭笑不得道。
“没问。”刘备负手而立，道：“他乃忠贞博学之士，定不会负我，我等约好攻入长安后一齐再聚。”
“他答应了听从将军号令了？”
“这我也没问。”
“军中之事一概没谈？”
“他主动提了了，说安西军缺饷，我答应支援他军中开支。”
听到这话，道庞只有一脸苦涩，他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撑着伞站在刘备的身后。
刘备远望着李栖筠离去，直到他消失在地平线上，都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
……
……
距离李栖筠来营那天，已经过去两日了。
黎明未至，日影犹藏，宇宙间尚存朦胧之色，白雾轻笼。
杜甫黑着眼圈从帐篷而出，这两天刘备让他筹措一批粮饷给李栖筠送去，可把他忙坏了。
大营土墙木头藩篱后面，有士卒正在给弓弩上黄油，然后拿布擦拭着，下面有工匠“叮叮当当”敲着什么。
利箭一样的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让寰宇间顿显明朗。
杜甫直起腰来，懒洋洋地享受着第一道阳光。
但就在这时，忽见远处有无数旗帜飞扬。有游骑喊道：“安西兵过来了！”
杜甫连忙靠了过去，揉了揉定睛仔细观看。
真是安西军的旗帜。
藩篱内的士卒都惊了，安西军怎么过来了！
成群的骑士昂骑着马慢跑向前，大军徐行。在朝阳下雄姿英，铁甲熠熠生辉，绘成一幅力与美之画卷。
葱岭守捉将万熊一马当先，来到了大营前，他认出了杜甫，朝杜甫躬身行礼道：“安西军全员七千一百二十六人，奉李司马之命与飞龙军合营。”
杜甫一脸诧异，惊道：
“李司马人呢？”
“已南下川蜀投圣人行辕所在。”
“什么？”
万熊单膝跪地，手中捧着的，正是安西节度使节度大印：“李司马让我代为转告：乞田觅宅之人，已羞于面对，刘郎之才气横溢。”
杜甫闻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外面，又是一个艳阳天。
连日阴雨既止，这晴空，终于再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