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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确实是分家了，将来她们老两口也是老大养老，哪怕是四子早亡，怜惜他底下的几个孩子，但是也不可能太过偏袒，心不齐是乱家的根源。
“至于丧事的事情，还得麻烦爹娘和几个兄弟操劳，都恨我这身体不争气。”。
哭宋茸茸是哭不出来的，但是绝望也是真绝望，有些感情不用怎么考虑不用怎么想只要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自然而然的也就十分到位了。
刘枝按了按她的手，心下也是悲戚，没有人能接受得了白人送黑人。
“蓉娘，都会过去的。你好好的，几个孩子好好的，老四才能走的安心。这日子，一日日的也就过去了……”。
刘枝在说不下去连忙把头别开，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那有不伤心不难过的？
她的儿已经没了，不论如何她也要顾着他的妻儿，这才将心底的悲痛硬生生的压下去，没人时谁又知道她的眼泪就没断过？
宋茸茸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这件事上她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
“娘，你去忙吧，我自个儿再躺会儿。记得吃饭，莫要伤了身体，若不然他也只怕走得不安心。”。
刘枝摸摸宋茸茸的手，没在说什么。能说什么？说起来不也又是再哭一场？人都没了，哭又有什么用？总也不能把她的儿哭回来，刘枝心如刀割却也不愿将这份悲痛在往宋茸茸身上添。
“小竹在这儿陪着你娘，有事来找奶。”。刘枝急匆匆的交代了何桥竹一句就连忙转身往外走，这么个地儿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一呆就想起她短命的儿。
宋茸茸看着刘枝狼狈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白人送黑人啊，她伤心难过，她的父母只怕也同样伤心欲绝，可是都落到了这种地步，她又能怎么办？就连哭，她都哭不出来，好好活着或许才是某种意义上的另类安慰吧！
“娘，你说，你说奶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何桥竹眼巴巴的神情里有些委屈也有些不安，哪怕她是家中的独女，家中父母兄弟一样待她好，但是毕竟这样一个时代，偏见一直都在。说是问她奶奶是不是不喜欢她，更多的还是想要得到宋茸茸这个娘的喜欢肯定。
“怎会？”。
别的奶奶对子孙怎么样宋茸茸不知道，但是从宋蓉的记忆里她知道刘枝虽然不是待每一个孙辈都一视同仁，但是喜爱还是喜爱的，明面上倒是几乎没怎么偏袒过谁。
但是显然这么个回答，并不能宽慰小姑娘那颗忐忑不安以及害怕委屈的心。
“可是，可是，可是人家都说奶心肠硬得很，爹走……走了，连哭都没哭一声，活像是捡来的。”。
何桥竹说完也不敢看宋茸茸，低着脑袋看着看着自己快扭成麻花的两只小手，显然她也是知道自己这种话又多歉收拾。
宋茸茸也是被小姑娘的话给震住了，她那迟钝的大脑明明告诉她她眼前这个小姑娘只是有些活泼，一直乖巧可人，别说是这样明晃晃意有所指不太合适的话，就是鹦鹉学舌都没有过。
“小竹子，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伤在表面，有的人伤在心里。告诉娘，谁挨你讲的这些话，娘不骂你。”。
宋茸茸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心里是气的，哪怕她知道乱嚼舌话子的人哪儿都有，但是这种明晃晃的教唆她还是怄不下这口气。如果她没来，小姑娘不得靠着自己爷奶才活得下去，但是纵然是至亲谁又愿意白白养一个心里藏着祸的白眼狼？分明就是心思歹毒想要看笑话故意害小姑娘。
何桥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三岁小孩子，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而且她偷偷看着她娘的神情，哪怕没有多生气，仍旧是淡淡的样子，但是小姑娘还是知道她娘生气了。喏喏地有些不敢说话，只是左顾而言其他。
“娘……没谁，娘……外婆这次会来嘛？我没说奶不好，但是外婆对我们更好……外婆有给我做新衣服，可是奶没有，一次也没有……”。
小姑娘低着头喃喃自语，显然她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对，但是也是有自己的经验判断的。看着她这个样子，宋茸茸又想叹气了，她都是造了什么孽了。
“我没怪你，只是想告诉小竹子，如果你真的没爹没娘了，大概只有你说的不喜欢你的奶和爷会将你养大成人。你外婆当然喜欢你，你是她唯一的女儿的女儿，她自然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你要知道，你外婆当不了家，她养不了你。”。
宋茸茸没有说的是其实就算是宋蓉的娘想养也养不了，毕竟在这个宗族社会，有些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以为你想要的那样简单。想当然的以为只会碰得个头碰血流，譬如这具身体里忽然冒出来的那些遥远记忆。
既然能活着，宋茸茸自然是想好好活着，而不是非要去碰得个头破血流。说她怂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反正她都不会因此而动摇想要好好活的念头。
“小竹子，能听懂我说的嘛？”。
宋茸茸既寄希望于小姑娘能听懂，又希望她听不懂。毕竟啊长大永远是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一个人过往的所有纯真一点点撕碎。
她只是个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可怜小姑娘而已，哪怕宋茸茸希望她会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何桥竹是个孩子，但是在宋茸茸心里自己何尝又不是个孩子？被迫接手了这具身体，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养大这几个孩子是她必然要承受的因果，但是她还是希望这些小孩子都自觉点，自己好好长。要不然她若是情绪崩了，难受的不仅仅只有她自己一个。
所以人啊有时候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也总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愚蠢。
“可是，可是，娘，这一次就算了，可以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