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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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玉檀向来童言无忌，乌昧鼍闻言呆了呆，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一阵，才恋恋收回目光，讪笑道：“是家里妇人不晓事，在使性子呢。扰了尊客雅兴，恕罪，小生自罚一杯。”

白月棠低眉冷笑，想到那句‘性淫性贪’的评语，心知这雷泽之主享受香火，颇有神通，若心存不良，少不了盘剥附近山泽乡民。他把一只剥好大虾放在女人盘里，有意无意笑道：“乌先生这日子过的可比皇帝老子都快活，我看这些美人儿一个个风姿绰约，想他三宫六院也不过如此。你老兄享尽齐人之福，真是羡煞小弟了。”

乌昧鼍丝毫没听出他话里带刺，望着美姬们，得意大笑：“白先生笑话了，小生平生无所求，只爱美人与那些珍宝奇物，得此二者足矣。你若有意，小生自当割爱……”

白月棠摆摆手，抿了口酒水，：“哎～怎好教乌先生割爱？”

他话头一转，问到，“乌先生可听过一个叫西门豹的？”

这乌昧鼍虽然作文士打扮，胸中却无点墨，闻言茫然摇头：“不知这位西门豹又是那位高人？”

白月棠笑而不语，只是埋头大口吃喝。

乌昧鼍受那青城处正道人挟制，受命向白月棠示好。见对方吃的开心，心想自己这差事算是办的圆满，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酒足饭饱，白月棠拍拍肚皮，“得，小弟吃也吃饱、喝也喝足。我一行正欲顺河而下，前往长白山，一事不烦二主，乌先生送小弟一程如何啊？”

乌昧鼍自修得造化，作威作福惯了，自然看不出白月棠此举用心，听得对方相求，一味讨好：“这有何难，此距城都港不远，到了那里，先生可顺齐水而上。”

白月棠拍掌笑道：“如此最好，那就劳烦乌先生了。”

乌昧鼍传下口令，水族舵手船夫，调转船头，帆起行。顺泽水进入河道，趁夜色驶向城都港。

魏无牙不解其意，“小哥，那咱的骡车物事就都不要了？”

白月棠笑呵呵的，“魏老爹，难不成你要放着现成的宝船不乘，再辛苦乘车跑去城都港找船？”

魏无牙终于明白，可他老成谋深，皱眉沉吟道：“小哥，这你可有些胡闹了。山野妖神可不尽是咱先前遇到的那些货色，得了造化的那个没有傍身的神通？况且，这些野神若是受过朝廷册封，那你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白月棠觑了一眼那乌昧鼍，见他正搂着两个美姬坐在甲板上调笑。

“我可不怕麻烦，况且这家伙也没多少道行，他这宝船美姬，我看的眼热。以他这点本事，也就是龟缩在这片水泽作威作福，这才保得这宝船太平。遇上三五个你这样身手的，早被别人占去了。这天底下，怕是再难遇上这样的好事啦。那青城道人把这等肥肉送到我嘴上，我这叫却之不恭。哼，或许他自认为已看透了我行事作风，给他个惊喜也挺好！”

他说的倒是经过心里一番考量，这七宝楼船六倍于普通船只，只此一项便可省去往返大半时间。以自己和布玉檀现在的水准，拿下这货不成问题，至于什么后续麻烦，到那时自己携布玉檀回归，老刀客拿了金子回乡养老，更不必提。

倒是第一次做这种强取豪夺的事情，没什么经验……

老刀客自然也眼热这船上宝器，只是这话从白月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太对味儿。这年轻人有股子狠劲儿倒是不假，但大多时候还是相对温和的，不知怎地转了性了。在他看来，一个人的性子定了，想扭转那是千难万难。

他心里打着鼓，难不成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后生，竟是一副书生面皮，悍匪里子？

要说转变，倒也是有些缘由的。从那夜被围困河岸，他心里反反复复冒出过多少念头。比如说，弃了余果儿逃离，那怕不能回归，至少也能保住命苟活下来。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他来说，与死无异。

但要想在这里活着且好受些，那自己受文明社会熏陶下产生的道德底线，也就该降一降了……

也许从他决心杀掉刘螯开始，潜意识里就默认了‘侠以武犯禁’这种刀剑江湖里弱肉强食的法则了，而那种将暴力挥至淋漓的感觉，就像一颗火星掉进了油桶里……

要说斩刘螯前，他还在心里想着什么少年热血侠客惩奸除恶、执行私人正义等等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他甚至没去给自己找个像样的借口，也许这乌昧鼍吃过乡民的童男童女，也许没有。也许他强迫泽民进献美人，作威作福，都不是自己先考虑的。

他只知道，有了这艘宝船，自己一定能在张须陀和翟让决战前赶到，有了这船，更便于在江河间行走，自己这次事件就多了一重保障。

城都港里灯火阑珊，白月棠推出半截刀身照着自己的眉眼，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妈的，怎么感觉黑化了……

他拿刀鞘一下一下敲击着甲板，乌昧鼍扭过脸，看到他冷冷的双眼，不觉干噎了一下：“城，城都港到了……”

白月棠看着他，莞尔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来：“乌先生，打个商量吧。”

这位雷泽之主终于回过味了，他听处正道长讲过，眼前这人斩杀过紫宸一品大绝，他强迫自己安定下来：“请说。”

白月棠环视一圈，不多废话，干脆利落：“我要你的宝船！”

乌昧鼍脸色一点点冷了下去，船上的美姬见状躲的远远的，几人成团缩在一起。

白月棠接着道：“还有你的美人。”

布玉檀明显有些糊涂：“白月棠，你要这么多女人做啥？结拜么？”

余果儿伶俐，扯了扯她，示意她少多嘴。女孩看白月棠的目光奇异，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你，欺人太甚。”，乌昧鼍胸腹间响起滚滚闷雷，天色一时间阴沉下来。他裸露出的皮肤变的粗硬，凹凸不平，有电光在皮上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