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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走一位不速之客,后脚,在都尉府两名值守甲士的视线中,好像又有不速之客的到来,有前车之鉴,所以两人不敢掉以轻心,都瞪大了眼睛使劲眺望,看看来的到底又是哪路神仙?吃一堑总得长一智不是,只不过很快就让两人大失所望,这也忒慢,慢得让府门前的两人都有些望眼欲穿。
最后在守门甲士的左期右盼中终于等见了庐山真面目。
李戎先。
再次站在熟悉的都尉府门前,他一时感慨万千,百感交集,尽管与县衙近在咫尺,可十数年来,他都从不敢踏足此处,即便远远的看一眼都不曾有过。如果不是因为谢桥的原因,想必他一辈子也无脸面再踏进其中一步,这也是他内心最深处不可与人说的憾事,站在台阶下,李戎先躬身拱手道:“平阳县衙捕快李戎先,有要事求见都尉府李都尉大人,能否烦请两位代为通禀一声。”
两名甲士一时间脸色为难,相视一眼后,没有答话,而是再给对方使眼色。
李都尉,谁都知道都尉大人因为玩忽职守被打得皮开肉绽,这时候去扰都尉大人静养,说不得下一顿板子就打到了自已身上,没人愿意去触霉头,但又不得不去,有事不报也是罪责不小,两人一番较量之后,终于是左边一人败下阵来,灰溜溜去了,另一人在心里为离去的兄弟默哀了三个呼吸,这才对李戎先丢出两个字:
“稍候!”
李戎先连连称是,安静等待,不多时,那名甲士去而复返,说都尉大人有请,这才领着李戎先进府。
进入府中,这里还是同以往熟悉的一般无二,守卫森严,只是在往里走一段路时,地面微微震颤,如铁骑凿阵,好像还有……擂鼓之声,是在演武练兵?李戎先按下心中好奇……
最后一路跟着甲士却来到了一处卧房外,这个时辰都尉不是应该在书房或者大堂吗,正在李戎先纳闷间,甲士轻轻敲门道:
“禀都尉大人,李戎先带到!”
房中传来的声音对于李戎先来说并不陌生,只是有些虚弱无力:
“你先下去,让他进来吧…”
扑鼻而来的浓重药味。
还未等李戎先开口。
趴在榻上的李厚重,虽然神色疲惫,但已率先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自已找位置坐吧…”
只待他视线落在李戎先身上,笑着打趣道:“真是难兄难弟,你这是又在县衙犯了什么事,被赏了板子,还是活不下去,找我来借银子来了!”
李戎先脸色尴尬,正在见礼之时,不免狐疑道:“你这是……?”
李厚重摆摆手,直爽道:“军中之事,不提也罢,你我之间,用不着这套虚礼,有事说事,除了你重返军中之事没得商量,再者我也无能为力,其余的我自当尽力而为!我还以为今日是你想通了,过了心里那道坎,特意来找我叙旧!看来是我想多了啊。”
戎马半生,我自当先。
李戎先曾在军中任职,与李厚重是同乡同袍,只是后来一次因为喝酒误事,按军法本没有活命的道理,只是念其往日有功又无铸成大错才堪堪保住了性命,但也因此被逐出军中,永不录用。
而李厚重一路高歌做到了四品实权都尉,私下与谷云章隐秘递话,在县衙与其谋个职位,但这并未让李戎先知晓,所以这么些年,县令大人也就由着都尉大人这位同乡同袍的性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换成他人不仅进不去县衙这道大门,即便进去了也得被拾掇的服服帖帖,这也是谢桥间接能端上捕快这碗饭的主要原因所在。
既是军中之事,李戎先不宜也不敢多问,只是他欲言又止,而后突然双膝跪地,开门见山道:“李戎先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一个孩子遭受了无妄之灾,以致其断了武学一途的道路,伤了根基不说,恐时日无多,李戎先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那孩子何其无辜,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因我而死,厚重,希望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帮我一帮!”
说完他把头重重磕在地面。
看到这位昔年的同袍一时间跪倒在地,李厚重于心不忍,只是他也一身伤重,不便起身,赶紧劝道:“戎先,快起来,你起来说话,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啊,还是那句话,我能帮得上忙自当尽力而为。”
李戎先并未起身,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厚重喟然一叹道:“没想到许多年未曾相见,你我再见之时你竟是为了一个孩子的生死来求我,罢了,罢了,我答应你尽力便是,戎先,你起来说话。”
随后关切问道:“你这是招惹了什么过江龙,不然以你的身手,就算不敌,也能安全脱身,你伤的如何?”
李戎先低声道:“我无碍。”
之后把谢桥的情况说明,深深的自责与愧疚的同时,焦急询问道:“厚重,有法子吗?”
李厚重若有所思,微微侧了个身后,缓缓道“据我所知,此伤有三个方法可以医治,寻到名医圣手辅以相应的奇物灵药对症下药后便可治疗那孩子的伤势,但医好寻,药却是可遇不可求。”
“其二,以一人救一人,这是以命换命之法,而且越快越好,境界必须在三境之上,戎先,你知道的,我只会一些拳脚把式,武道一途更是从没有摸到过门槛,杀人我在行,救人我不行,实属有心无力。”
“其三便是虚无缥缈的江湖传闻了,你想必听说过,我就不多说了。”
李厚重叹息一声,无奈道:“名医我倒是能找到那么一两位,可药我也爱莫能助,我受命在平阳驻守,不可能擅离辖境,所能行使职权终归有限……至于人,这可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而是要别人放弃辛辛苦苦修习的武道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恐怕换谁都不会愿意!”
听闻救治之法无一不是苛刻的李戎先一脸悲苦,神情绝望,而后他突然问道:“魏将军是不是在都尉府中?”
李厚重瞬间脸色大变,转头怒喝道:“万万不可!”
李戎先知道自已猜对了,反而有些释然,恳求道:“我想试一试,不然不甘心,也死不瞑目。”
床榻上的都尉大人沉默着,一言不发,好像忆起往昔岁月,悠悠说道——
“你我本为同乡,早年是因为战乱活不下去,才一起投军入伍,后来侥幸没死在沙场之上,提着脑袋才积攒了点微薄战功,而我这么多年一步一步的慢慢攀爬才到如今的位置,实属不易,如若你不曾因为贪杯而违反军纪,想必你如今也与我一般无二,哪像如今这般落魄,只能在县衙讨口饭吃,这么多年了,我不去见你,你便不来找我,我知道你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可不管如何你今日来都尉府找我是为他人还是为你自已,我岂能对你的生死坐视不理,你我生逢于乱世,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是最好的归宿,而现在你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又是何必?!”
李厚重收回视线,不再看他,轻声问道:“非要如此?”
李戎先点点头。
都尉李厚重最后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我向来劝不了你的,当年是如此,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