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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白天走晚上停的话,预计到淘波湖需要4天时间。”巴加内尔计算了一下说。
“还不知道英国军队驻扎在什么地方呢?”哥尼纳凡也参与了交谈。
“是呀!”巴加内尔回答,“不过,照理说现在应该打到塔拉纳基省了。说不定已经驻扎在那些山峦后面的湖边了,那儿就是毛利人的老巢。”
“但愿如此!”海伦娜夫人说。
哥尼纳凡想到自己年轻的妻子和玛丽·格兰特小姐要被押送到一个荒野的地方,任凭土著人摆布而无人搭救,心如刀割,悒悒不乐地看了她们一眼。但他突然发觉啃骨魔正盯着他,便立即振作起来。他拼命地抑制住自己的情感,不愿意让那酋长看出其中有名女俘虏是他的妻子,于是,他假装毫不在意地远眺着两岸。
两河交汇处上游半英里的地方,就是波塔陶王的故居,船打那儿经过,没有停留。江上除这只小船外没有别的船只。两岸有几座茅棚,彼此相距很远,支离破碎,大约是遭到过战火的摧毁才变成这样子。河岸上没有一个人影,一派凄凉,偶尔见到几只不同种类的水鸟在空中盘旋,给大地带来了一点生机。有一种黑翅白腹红嘴的涉水的鸻科鸟,毛利人称“塔巴伦加”,见人来了,便拖着长腿拼命地逃跑。时而还可以看见有3种不同的鹭鸶——灰色的“麻突姑”、呆头呆脑的和白毛、黄嘴、黑脚的大“可突姑”,安然地望着小船驶过。河岸陡峭,水流湍急。毛利人叫作“可塔勒”的翡翠鸟不时地出来捕捉鳗鱼。新西兰的江河里鳗鱼非常之多,成群结队。有时,江中会冒出一个小岛,岛上灌木丛生,无数的田凫、秧鸡和苏丹鸡,在柔和的阳光下梳妆打扮,气宇轩昂。这些羽族在安静地享受着幽闲的乐趣,不知道战火已烧到这里,不知有多少生灵会遭殃。
怀卡托河下游在这辽阔的平原上流淌,河面宽广。上游是丘陵地带,再往上山峦连绵,江面愈来愈窄。离两河交汇口上游10多英里的地方,是汉密尔顿高岸,啃骨魔仍未停船。他命令手下将从哥尼纳凡那里缴获的食物分发给俘虏们吃。他的兵士和奴隶还有他自己则吃烤过了的凤尾草根和新西兰马铃薯,还吃得津津有味。这种马铃薯在新西兰两岛上到处可见。他们不吃肉类,似乎对俘虏们吃的干肉毫无兴趣。
下午3点左右,右岸有几座高峰兀立,像一排排毁坏了的壁垒,这就是波卡罗阿山峰,山脊上还留有若干个残堡,这是当年毛利人不畏艰险构筑起来的防御工事。远远望去,简直就像一些庞大的鹰窝。
当夕阳把它的余晖撒向大地时,小船停靠在河岸边的一堆浮石上了,实际上是些火山岩石,轻巧多孔,因为怀卡托河发源于火山地带,所以这些浮石都是被洪水冲下来的,沿河遍地都是。河岸上有几棵树,可以借来宿营。啃骨魔将俘虏们赶下了船,男俘虏的双手被捆绑起来,女士们的手没有绑。俘虏们全被押到了营地的正中间,营地前面烧起了熊熊的烈火,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在没有听到交换俘虏的事之前,哥尼纳凡和约翰·蒙格尔斯曾密谋如何趁着黑夜逃脱。那些办法在船上是行不通的,只有上岸后,在宿营的时候才能实施。
但是,自从哥尼纳凡和那酋长谈话后,大家觉得还是不逃为妙,先忍耐忍耐,绝对是上策。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嘛!交换俘虏,双方必定要讨价还价,要商榷、交涉,需要时间较长,这样生还的希望较大;如果趁夜逃跑,岛上人生地不熟,能往哪儿逃呢?更何况毛利人持枪追杀,凶多吉少,太冒险了。10个手无寸铁的人要对付30来个全副武装的土著士兵,是绝对不行的。哥尼纳凡推测啃骨魔部落里一定有一个重量级首领被英军俘去了,而且,他们特别想把他救回来。哥尼纳凡推测绝对没错。
第二天,船继续逆水而上,而且划得更快。10时许,船在伯海汶纳河口停船小歇。伯海汶纳河流经右岸的平原,蜿蜒地注入怀卡托河。这时,河面上另外又划过来一只小船,上面坐着10来个土著人,迎过来与啃骨魔会合。两条船的土著士兵相见,彼此问候了几句。这些前来接应的土著士兵衣衫褴褛,肩上的枪支沾满了鲜血,有些人浑身还血淋淋的,看样子是刚刚与英国部队交过战退下来的。士兵们沉默不语,带着未开化民族固有的那种无所谓的神情,也没有理会船上的几名欧洲俘虏,两条船继续向上游划去。
时近晌午,怀卡托河两岸的蒙加陀塔利山的许多山峰突现,河谷渐渐变得狭窄,河水在山峡里更加急湍凶猛。土著人这时突然一边划着桨,一边唱着歌,歌曲的节拍与摇桨的节奏呼应着。随着歌声的节奏划船的力量也加大了,而且大家用力均匀。船在雪白的浪头上飞奔,奋力向前。过了这段急流后,小船轻巧地拐了几道弯,河面渐宽,河水开始平缓地流淌着。
傍晚,啃骨魔把船停泊在山脚下。山势陡峭,有几道旁峰直插窄狭的河岸,形成了一排排陡壁悬崖。“啃骨魔”传令在此宿营。岸上还有20名土著人,他们也是乘船来的,在一棵大树下烧起了篝火,正在安排着过夜的地方。其中一个和“啃骨魔”级别相当的首领走了过来,相互碰擦了一下鼻尖,亲切地道了一声:“兄吉”。啃骨魔命令手下把俘虏安排在这营地中心,并派人严密看守。
第二天早晨,小船继续沿怀卡托河上游前进。怀卡托河的支流里又钻出好几只小船,一起大约60来个毛利士兵。看样子他们是刚从战斗中撤下来的,现在正回山里去休整。突然,一个土著人唱起了毛利人那神秘的爱国歌曲:
巴巴拉提瓦提提滴
伊东嘎嘞……
这是号召毛利人献身于独立战争的国歌,唱歌人的嗓子清晰宏亮,引起了山里的回声。毛利士兵们齐声和着那支雄壮的战歌,边唱边劈劈啪啪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在歌声的激励下,桨手们划得更加有力,一条条船只冲开急流,破浪而上。
下午4点钟左右,在那酋长的指挥下,船钻进了一条狭窄的水道。河中出现了无数小岛,激起了数米高的浪花。这是一段极其危险的水道,一不小心,船就会被撞翻。一旦翻了船,就没有命了。沿河两岸是滚烫的泥滩,无处可逃。
原来,这里是著名的新西兰沸泉滩,沸水滚滚,直奔江中。这些沸泉曾吸引着无数的探险家前来探险,亲眼目睹这一大地质奇观。由于水中含有较重的铁元素,两岸的淤泥被铁锈染得鲜红,连一小块白色的石头也别想找到。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这泥土散发出来的那种臭味和泥泡中冒出的煤气混合在一起,难闻至极。土著人已习以为常,而俘虏们却实在难以忍受。众人只好尽量忍住呼吸。
几只小船在白色的蒸汽云雾中穿行。这浓浓的迷雾重重叠叠,在河面上形成一个大穹窿。两岸沸泉成百上千,有的冒着大团大团的蒸汽,有的喷出一根根水柱,参差错落,景色别致,仿佛是人工打造的喷泉和瀑布,似乎还有机械师在随意调节着这些泉口,使它们或喷或止,起落无常。水和蒸汽在空中混成一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道道彩虹,五彩缤纷,分外妖娆。
怀卡托河这一带之所以如此奇特,是由于火山活动频繁,地火燃烧,因此河水在不停地沸腾。不远处是罗托鲁阿湖,湖的东边还形成了许多热气腾腾的喷泉和瀑布,著名的罗托玛哈那和特塔拉塔两大瀑布喷泉就在这里,景色奇特壮观,令人叹为观止,吸引了许多胆大的探险家前来探险。这里的沸泉、喷水口和硫气坑很多。新西兰有汤加里罗和瓦卡利两座活火山,这两个泄气“活塞”远不足以排泄地下蕴藏的巨大热量,因此,过多的地热不得不由此排泄。
土著人的几只小船穿行于这长达两英里的热雾升腾的江面上,被蒸汽层层包围着。好一会儿,硫磺气味渐渐消散了,一股清风拂过,送来了清新空气滋润着众人的肺腑,窒息的胸膛忽然感到一阵凉爽,沸泉总算被抛在身后了。
霞光渐退,天色已暗,船划得更快了,一下子就穿过了希巴巴土阿和塔玛特阿两道急流。晚上,啃骨魔命令在距怀帕河交汇口100英里处宿营。河流从这里向东流去,再转向南,汇入淘波湖。
第二天清晨,巴加内尔看了看右岸高达3000英尺的山峰,又查了查地图,知道那就是陶巴拉山。
晌午时分,所有的小船都驶进了淘波湖,湖边有一个茅屋,屋顶上挂着一块布,随风飘扬,毛利人都十分庄严地举起手毕恭毕敬地向那块布致敬。原来那就是他们的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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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西兰毛利人的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