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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来到地面，顿觉周围萧索冷清。
“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做这门生意？”李牵牛问道。
“你知道为啥那些大队长、部门队长们都有儿女吗？”楚红莫名其妙的扯到别处。
李牵牛皱着眉，又忽然开朗：“光棍一条的，区长怕管不住。”
楚红满意的点点头：“这地下商场也是一样，不能有混不吝的人来组织，万一哪天区长想回回血，叫人来查，也得有人自己扛下来，别把大伙儿都牵扯进去。咱俩先结婚，我勉强就能掺和进去了，到时再生个小孩儿，就稳了。”
李牵牛不动声色，楚红紧接着说：“王金亮那边你打好招呼，以后别去挖蚯蚓、刨地瓜了，借我的名跟那群富二代处处关系，对咱俩人的将来有好处。牵牛，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绝对不是那胆小老实的人，你绝对不甘心就这么困在工人组，”楚红挺起巨大的身躯，坦荡起来颇似个昂藏男儿，“本来我只是想把你卖给老林，后来只是想把你当做人质，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你脑子够用，心也够野，人也有个爷们儿样儿，咱俩在一起，能做的事肯定更多。”
李牵牛笑了，这个女人终归还是有些小看他，自己心里已有一个计划的雏形，将来一定要让她开开眼界。
回来的路上李牵牛心情不错，路过那个小傻子还扔给他一块儿炸肉吃。这傻子是吃百家饭留在和平区的，准确说是吃的百家软饭。小傻子长得清秀可爱，一些工人妇女，还有洗衣房的女人们养着他。就像那群每天做苦工的男人们，一天赚不到多少积分，也还是要养着洗衣房的女人一样，终归是要在苦日子之中寻求些慰藉。女人们并不过分，很多时候只是哄着他到没人的角落，摸两把，亲两口，也就满足了。
想着楚红提供的光辉事业，这小傻子不会成了自己第一个手下吧？
吃了些从孵化基地带回来的小吃，李牵牛决定先补一觉，早上被人宣布订婚，洗衣房的女人们就不再敢肆无忌惮的瞅着他，因为他已经是队长的男人了，这下估计不用担心晚上被她们敲门了。
梦境总是昏蒙而奇异，隐隐约约中，李牵牛又见到了那条头戴王冠的白蛇，冷漠的血红双眼睥睨万物……他见到巨熊咆哮，那声音如烈火，如雷霆……他见到一只黑白色的貌似痴愚的动物，长着一只长鼻子，脑门生了独角……
最后，他见到自己。
自己躺在洗衣房的小房间里呼呼大睡，红气自血脉和呼吸中蒸腾上扬，若隐若现，旁边则是刚刚吃剩下的炸肉。
炸肉？等一下，这不是梦境中的自己，这是真的自己，躺在洗衣房补觉的自己！
怎么回事？灵魂出窍了？
李牵牛来回扫量着屋内，又从锁着的门缝钻了出去，来到隔壁王刚的屋子。王刚也从地下商场回来了，他身上有淡淡的丝状雾气，正拿起一只炸虫子，放在嘴里细嚼慢咽。他好像多少有点感应到了什么，向李牵牛所在的方向迷惑的看了两眼，皱皱眉，接着吃。
李牵牛钻出走廊，看到远处那个曾经邀请自己免费按按腰的女人，小声咒骂着谁，她身上有似曾相识的气息……哦，是蜮的气息。
回到自己的屋子，他又见到一只手指肚大的蟑螂在啃咬自己的脚指头，吓得他赶忙钻回自己的躯体。
踩死那只蟑螂，确保蟑螂没有抱籽再扔出窗外（这是和平区的第二十六条守则，如果抱籽，需要立即汇报），李牵牛去隔壁敲响王刚的门。
“来几个？”王刚拿着那包炸虫子，“买多了点，得尽快吃光，要不容易招老蟑。”
“你刚刚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啥？”
“就是你坐在这里吃虫子，突然抬头看了两眼，然后接着吃。”
王刚一愣：“对，有这么个事儿，你怎么……你知道这怎么回事？”
“是楚红给我那颗结晶……”李牵牛小声解释起来。
王刚听完不免惊喜：“你再试试去，看还能不能出窍来找我，这种能力说不定有大用。”
“暂时睡不着，晚点再说。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有感知能力的人，和平区能有多少？”
“别的小队我不清楚，咱们小队就只有一个，在七组的战斗组，但他不是我这种类型，应该感知不到你。我自己就只是隐隐有被看着的感觉，你不提起来我根本没当回事。”
李牵牛心下大定：“晚些我能睡着的时候，你帮我守着身体，别让老蟑啥的啃了，再帮我做点测试。”
两人花掉剩余的王金亮给的积分，又弄了点酒菜助眠，商量起如何利用这灵魂出窍的能力来，转眼天就黑了。
李牵牛躺在床上，接续上中午没补好的觉。
这次没有梦，李牵牛直接从躯体中飘起。他在王刚眼前晃了晃，王刚视而不见，李牵牛用意念锁住王刚不停凝视，他这才有了感应：“收到！”
紧接着王刚从床脚站起来，向自己的方向伸出手，轻轻一推，自己却只觉得有风在吹，并无损伤。王刚再次伸出手，李牵牛又从他指缝中钻过。王刚悄声道：“没感觉。好了，你去吧。”
李牵牛钻出门缝，洗衣房走廊的一扇扇门倏然掠过，一路上没人感觉得到他。
照着王刚指的路，他来到一排庭院，这是小队长和组长们的住所。王金亮醉醺醺的从中间比较大的房子走出来，身边扶着他的是五组的组长，副小队长、张组长和其他组长也纷纷出了门，屋子里面的吴队长还在热情寒暄着送客，那暴突的双眼充满笑意。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直到贴紧这群上位者的脸，他们也并未觉有异。
跟随张组长回了家，李牵牛对他的屋子感到震惊。屋子并不大，但客厅很是精致，金子制成的一刀一剑悬在墙上，另一面墙又挂着一对硕大的鹿角，金丝楠木的桌椅，皮质细腻的大沙，黑曜石般华美的半透明酒柜里装满了威士忌……就连蜡烛也比供应点卖的更粗更亮。
一个中年女人从卧室中出来，张组长问道：“咱外甥怎么样了？”
女人带着哭腔：“周大夫说文强怕是救不回来了，救回来也是瘫痪，他说看到时候能不能给他换个蚯蚓结晶吃了试试……我对不起我弟弟啊……他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别哭了，他成现在这样也是你惯出来的。”
“打文强那小子咋样了？”
“没咋样。人家要跟二队楚红结婚了，我今天还在地下二层看见过她俩。”
“那你就不管了？咱儿子要是让人打成这样，你不得拼命去？到文强这儿，你一点不管？”女人怨怼着。
“管，我得管管文强给我藏的东西。打他那小子我可管不了，都不说楚红能不能惹得起，六组王金亮今天刚上任，刚给咱当上邻居我就给他上眼药去？”张组长严厉而冷漠，他的妻子只能哭哭啼啼的回房间生闷气了。
张组长坐到桌前缓了缓酒劲，便起身出了门，李牵牛心里一喜，紧忙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一片旧日的大楼废墟，张组长左右观瞧，确认四下无人，钻进一面斜塌的墙下掏出打火机，借着火光仔细检查地上的痕迹，觉没有人来过，这才放心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