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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万家庆后，王远循着记忆的脚步，回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家。
虽说十几位厂领导住的是小别墅，但是九十年代初骄奢之风还未盛行，领导干部也没有太过脱离群众。
所谓的厂领导别墅就是两层小楼加一个院子，再过几年农村的自建房都跟这个差不多。
别墅的院墙不高，目测2米出头，由红砖和铁栅栏构成。
红砖的外层没有抹水泥，墙面长满了青苔，看上去颇有年代感。铁栅栏刷了一层防锈漆和一层黑色油漆，不过由于风吹雨打，有些地方已经生锈。
透过铁栅栏能看见院子大概有一百来平，靠近别墅的地面铺了一层水泥，摆了那个时代常见的石桌石椅。其它地方仍然是泥土地面，只是用鹅卵石铺了一条人行道直通别墅大门。
院子的西北角还有一个用砖块和油毛毡砌成的鸡窝，外面围了一圈铁丝网，几只母鸡正在里面悠闲地散步觅食。
李素琴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亲戚朋友大多还在乡下，每次来城里看望她总会拎几只自家养的鸡鸭。
本来家里人就少，乡下送的东西还特别多。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只能在院子里弄个鸡窝先养着，隔三岔五杀一只。
这几天王远要高考，乡下的亲戚特意提前送了十几只鸡过来，每天李素琴都要杀一只，做他最喜欢吃的隔水蒸鸡。
王远站在铁门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25年！整整25年！就连12生肖都轮过两遍了！
他从一个22岁毛头小伙变成了年近五十岁的中老年人，心中对妈妈的愧疚之情却始终没有减轻半分。
要不是当年他怂恿妈妈去抓奸，李素琴就不会看到让她崩溃的丑陋一幕。
哪怕王景林和曾婉婷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到了母子两人的耳内，但是只要窗户纸没有捅破，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能正是因为被妻儿抓奸在床，王景林才会恼羞成怒，故意冷落李素琴，使她患上了抑郁症。
王远还恨自已没有早点重视，甚至觉得妈妈太矫情，实在过不下去离婚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直到多年后他才明白，对老一辈的人来说，离婚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国内婚姻观念的转变是从九十年代才开始的，从那之后离婚率逐年上升，大家渐渐对离婚变得习以为常。
在那之前，离婚是一件足以让整个家族蒙羞的事情。
很多人哪怕凑活着过一辈子，也不愿意离婚，以免家人跟着丢人现眼。
前世网上有人总结过，四五十年代的人为家庭而活，六七十年代的人为子女而活，八九十年代的人为自已而活，零零后老子
老娘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虽然这种说法并不绝对，却也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不是顾忌外界的看法，说不定李素琴真的会离婚，她自杀的悲剧也有可能避免。
在院子外面伫立良久后，王远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铁门，踏入了阔别25年，让他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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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于1954年的李素琴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即使现在年到四十仍然保养得当，穿着打扮非常洋气。
今天她穿了一条姜黄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港星钟楚虹那样的羊毛卷，脖子上挂着一根珍珠项链，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最近两年才开始流行的白金戒指。
除了体形变得有些丰腴，她的相貌和年轻时差别不大，反而还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雍容华贵。
